第95节(2 / 2)

楚巫 捂脸大笑 2025 字 13小时前

“屈巫死活,又怎能比得上你的安危。”楚子苓也没有心情调笑,紧张无比的向他身上看去。这次袭杀,田恒是冒了险的,天知道她等在辎车里有多紧张。然而上下打量一圈,有尘土亦有血迹,却瞧不出伤势。

田恒已然扣住了她的手:“不忙,等会儿我脱了给你慢慢查。”

那只大手粗粝无比,还沾着沙土,却在她掌心轻轻一挠,说不出的暧昧。楚子苓脸腾的就红了,这模样,那是受了伤?

见她羞恼,田恒不由大笑,笑罢又摇了摇头:“我伤了屈巫,却未能致死,只看栾书派去的人顶不顶事了。”

“无妨。只要伤了,不管伤势如何,总能让他受尽折磨。”楚子苓也轻笑出身,所有的紧张和忧虑都消失不见,如释重负。

且不说这时代的伤愈率,即便能治好,严重的创伤都会留下后遗症,甚至损坏神经,留下永远也无法磨灭的精神性疼痛。又有哪个神巫,能救屈巫呢?更别说,这次参与截杀,又被栾书窥破,屈氏一族以后都只能投靠赵氏,苟延残喘了。待到下宫之难发生,他还能幸免吗?

眼看身体残破,家事破败,怕是比单纯的送命,还要让那傲慢的男人备受折磨。

然而复仇的快意只是一瞬,楚子苓便反应过来:“厉狐那边呢?”

“不清楚,之前临阵时乱过一场,说不好是庄姬的手段。不过不管他能不能活下来,赵同都不会饶他性命了。”田恒冷冷一笑,这可是比当初设伏还要严重的惨败,更让郤克和栾书有了借题发挥的把柄。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区区一个门客,赵同还会留他活口吗?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他怕是也要尝尽恩师当年尝过的苦楚了。

他们成功了,两人的仇怨尽数得报,还接着假死脱身。之后为了大巫,齐侯会不会兴师问罪,郤克会不会借题发挥,都与他们无甚关系了,枷锁尽去,牢笼不在,自是海阔天空。

四目胶在了一处,田恒开口:“下来要去何处?”

“秦国如何?我想去看看。”看看未来结束战国乱世的强秦,如今是何模样,“对了,还有吴越,你想要的名剑,定能在那里寻得!”

还有范蠡西施,夫差勾践,此刻虽不能见,却也该看看未来五霸之二,流传千载的传说。

看着那亮晶晶,满是期冀的黑眸,田恒笑了,长臂一伸,把人揽在了怀中,一个带着血腥和土腥味道的吻落了下来,结结实实,又火热绵长。

一路狼狈奔逃,待屈巫回到田庄,已然是几日后了。虽有治疗,但那伤就像长在肩头,一寸寸吞噬着他的生命,让他脑中昏沉,四肢乏力。他要死了吗?要被那大巫咒杀了吗?

混混沌沌中,他听到了女人凄厉的叫声,听到了慌乱的惊呼和哭嚎,一切纷纷扰扰,似要把他拖入黄泉鬼路。然而屈巫并不甘心,哪怕在睡梦之中也拼死挣扎,只为了一线生机。他放弃了卿位,放弃了楚国的封爵家业,出奔晋国为的是什么?是活下来!立一番功业!岂能因为这点小伤,就死于非命?!

不知是不是这存活的意念太过强大,数日之后,他竟然真的醒了过来。一旁侍候的家人奴婢都是喜出望外,连忙招巫医前来。屈巫却木然的躺在榻上,转动视线:“夏姬呢?”

夏姬是他的妻子,也爱他极深,怎会不守在病床之前?

身边婢子手上一僵,险些把水碗打翻在地,倒是伺候在一旁的长子迟疑片刻,小声道:“继母前两日早产,诞下了小君子。”

早产……屈巫的手抖了起来:“她人呢?”

“已然身故……”对方低下了头颅。

如此高龄还遇早产,鬼神也救不回的,谁能料到只旬月,就出了如此变故。也许所有祸端,正是那“不祥之人”引来的,现在死了,倒也轻松。

看着儿子木然的面孔,屈巫嘴唇颤了一颤,“噗”的一声吐出口血,又昏了归去。

“父亲!父亲!”

惊叫连连,与那混乱的杂音融入一处。

“孟姬可知,家中出了些事?”赵婴坐在房中,却未曾抱那美人,只沉着脸问了一句。

赵庄姬讶然挑眉:“出了什么事?叔父为何如此忧心?”

她那副模样,全然无辜,然而赵婴心底却翻腾不休。据说自己派出的人里,混入了奸细,袭杀了死士总管,还引来了栾氏人马。现在事情闹得极大,连兄长都压不住了,还疑他从中作梗,坏了大事。

这让赵婴百口莫辩,可是仔细想想,能从这边下手的,又有何人呢?

然而面前那女子杏眼圆睁,似是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赵婴沉默片刻,还是伸出了手,盖在了那娇柔的小手之上:“正卿和栾书欲对赵氏不利,若你能入宫向君上求情,说不定还有回转的机会。”

那只手又干又冷,盖在手上,让人有些不快。然而赵庄姬眨了眨眼,已经绽开了笑颜:“叔父何必如此客套?妾也是赵氏之人啊……”

说着,她轻轻一歪,倚在了那人怀中,十足亲昵,然而那埋在衣襟里的唇瓣,浅淡笑意悄然散去,不见了踪影。

庭外,一阵微凉的秋风吹过,枯叶颤颤,坠于尘埃。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