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望了一眼离得越来越远的警卫,她避开了邢婉小心翼翼地将柳眉拉到旁边,垂头丧气的哀叹。
“不瞒你说啊三娘,你是知道的,这婆媳之间自古以来就是天敌……唉,自从我那婆婆回来后……我老公眼睛里就只有了妈,没有了媳妇儿,哪里还有我的地位啊……”
说着说着,还状似伤心地揉了揉眼睛。
找到同病相怜的触点了,柳眉这回真信了,殷切地问,“男人都这样儿,你可别伤心啊,翘妹子,那你说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三娘,咱们都是弱势的女人,除了向男人示软,还能怎么办啊?”
堪堪地叹口气看着她,连翘这么深情演绎地说完,又对着柳眉耳提面授了好几句玄机。
此中,果真大有玄机!
柳眉瞧了瞧自己名贵的旗袍,犹豫了半晌儿,描画的整齐的眉头皱得死紧,有些忧心冲冲地问她。
“这样……成吗?”
“成,怎么不成?”连翘肯定的点头,鼓励她道:“老爷子这人你还不了解啊,男人么就吃软的!三娘,你就负责这么干,我负责帮你把老爷子给找来……”
大概是十几天没有听到邢远征心里太过委屈,听到她说能找老爷子过来,柳眉点头了。
“那好吧,真是太谢谢你了啊,翘妹子,你啊,脑子好用,是个好姑娘……”
柳眉前些年也不是没有吃过苦的,为了得到喜欢的男人,有什么不能干的呢?
好人么?
连翘暗暗闷笑着,替她指点着位置。
接下来,玄机就摆弄开了!
柳眉还真就依了连翘的意思,开始拼命地干起了景里的卫生来,从院子里开始,哪里脏往哪里收拾,干得又卖力又认真,就为了让老爷子瞧到她到底有多么地真诚想帮衬一把,有多么的善良。
瞧着老妈就这么听了那个女人的话,邢婉是又急又无奈。
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那个女人是不安好心的,可是她老妈忧思成疾,认准了这个死理,作为女儿,她除了帮忙还能怎么样?
于是乎,养尊处优了十几年的柳眉和邢婉,就咬紧牙关干起卫生来,可是久不动手,别看是不太重的活计,也收拾得她俩唇角的肌肉都在发颤,那保养得宜的指甲不一会儿就弄断了。
擦地,扫院子这都是轻的,尤其是弄那个养宠物的畜牧房才痛苦,那身名贵的旗袍脏了,那张精致的妆容花了,那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凌乱了……
干这种活计的时候,再漂亮的女人都有个限度。
那个地方,连翘说是老太太最喜欢坐着晒太阳的,得认真擦洗几遍……
这个地方,连翘说是老太太最喜欢带着小孙女逗鸟儿的,得把里面的鸟粪都扒拉干净,粪便池清洗好……
一阵阵恶心的臭味儿,让她俩有些想呕吐。
可是,还得忍着!想当年为了得到那个男人,那么多的苦她都吃过来了,这点儿算什么?
一个小时过去了,二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
眼看着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哇好卖力……
终于,大门口传来了一阵阵汽车的喇叭声——
在小久房间里唠嗑的连翘知道,得,男主角来了,这一下,好戏该上场了!
当然,能把老爷子在这时候找来的人自然是邢小久,当她通过老爷子的私人秘书将电话转接到园子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看着那俩母女将活儿也干得差不多了才准备收网。
只不过么,她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按照连翘的交待,她以牙还牙的焦急万分,哭腔上阵。委屈地告诉她爹说,这柳眉带着邢婉半夜三更的跑过来了,哭死哭活地闹腾了大半夜,闹得她老妈完全没法儿休息,好不容易终于睡下去又恶梦惊撅了,哭着喊着恐惧得尖叫声声。可是大哥又不在,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不,接到她这电话啊,哪怕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邢老头还是急匆匆地披上衣服就赶过来了!
“哎呀……婉儿,你爸爸来了……真来了,快,快点儿干完这里……”
正在将鸟粪倒到垃圾筒的柳眉当然也听到了汽笛声,还有景里那她求了半天都不得入内的大门打开的‘哐当’声,那心里啊激动得都不行了,那委屈的泪水还真的是直往下掉。
当然,景里的时限,对老爷子来说是无效的。
很快,一辆黑色轿车就缓缓地驶入了大门,只见心急如焚的邢老爷子率先下了车,甚至都等不及警卫过来搀扶他,那眉头还紧紧地皱着,就急不可及地往屋里冲去。
在门口,一见到从楼上跑下来的小久和连翘,他脱口就焦急出声。
“你们妈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揉了揉刚才被连翘给弄得一头乱糟蓬松的头发,一直没有入睡的邢小久满脸都是焦虑后的憔悴模样儿,那苦着小脸儿的样子完全不用伪装都足足有十二分的像。
“爸,我刚才看妈的样子太辛苦了,实在没法儿,给她吃了两片安定,这不刚刚睡下去了……你别去打扰她休息了,这都闹腾一晚上了……”
看到小久的脸色和表情,老爷子心疼得哇哇凉,一肚子的焦急和火气儿该往哪里撒?
狠狠一跺脚,他径直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客厅,坐在沙发上冷着脸就吼。
“人呢?”
这吼声,真骇人!
连翘心肝儿颤了颤,赶紧转过身去给他泡茶,替柳眉母女俩的命运哀悼起来……
而叹了口幽气后,小久继续痛苦地说:“刚才还在这儿哭呢,现在好像去那边儿打扫屋子去了,说是要替我妈分扰……天呐,爸,你是知道的,我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们,她们这不是故意折腾人么?”
本来心里就烦躁,老爷子火气冲天,向旁边的警卫挥了挥手。
“小吴,把人给我叫过来!”
两三分钟后,听说老爷子要见她的柳眉,就差并着步调跑了,可是穿着旗袍却不太方便,为了更逼真,她将自己弄成了风中凌乱的扶柳一般,弱不禁风地颤歪歪着进来了,那一向打扮得雍容华贵的精致面孔也完全没有了。
不过,泪水还得继续,说话间又是哽咽又是抽泣的,轻轻耷拉着脑袋,也没去看邢老爷子的脸色,自顾自地说:
“远征……你怎么来了啊?我……我没有什么,就是想替姐姐做点儿事……”
“你没什么!?”根本没有兴趣听她说下去,邢老爷子立马打断了她,那语气里的阴戾和冷漠让她愣了愣,倏地抬起头来——
这时候,才发现这个男人脸上完全没有怜悯,有的只是恼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恨意。
“……远征……我……我只是想帮忙……”
说完,她又情不自禁地苦着脸望向了连翘,而她也是拉着个脸,也是完全没有料到似的。
也是啊,她只是答应把人给找来,剩下的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重重地将手里的茶盏盖搁在茶几上,老爷子的话里全是阴沉和冷厉。
“你到底想干嘛?嗯?有你这样深更半夜跑人家里帮忙的?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被他这一吼,柳眉身体陡地一颤,心脏骤然一阵缩紧,然后缓缓地向他走了过去,急切的辩解。
“远征……我没有啊,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就是想帮忙的,想让姐姐开心……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站在原地。”
狠狠地打断她的话,邢老爷子心里就念叨着小久说的那些话,现在连看她一眼都烦躁。
“喜欢打扫是吧?那从今以后,这景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卫生都交给你了。不过有一点你记住,在这儿做事,你穿上女佣的衣服,不许说一句话,不许多一句嘴,做完立马就滚蛋,不许吵到太太休息。”
这话一出,惊了一屋子。
不仅柳眉震惊了,就连三个小辈儿都震撼了,到底柳眉是跟过他的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女儿不是么?
这话可不仅仅是打扫卫生那么简单,而是对她尊严和人格的一种贬低,不仅仅离她想扶正的那个位置越来越远,连普通的勤务人员的地位都比她高!
老实说,他的狠,真狠!
惨淡地颤了颤身子,柳眉身体微微摇晃着靠到旁边的女儿身上,目光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似乎不敢相信。
虽然她没有和他拿过结婚证,但是谁不知道她是他名义上的老婆?
在她对这个男人的所有认知里,他确实是一个特别冷血无情的男人,没有风花雪月,更没有甜言密语,见天儿板着脸没有笑容,但是这么十几年下来,他虽然不太理会自己,也从来都没有这么发狠的时候。
这是拿她当什么了?
以往的大多数时候她还能安慰自己,有没有名份有什么关系,能够呆在他的身边就足够了。
难道她的指望真的到头了么?那个女人一回来,她就真的完了么?
不知道起风了还是怎么了,她身上那件孔雀羽毛般华丽的暗纹旗袍也在诡异地摇曳着——
得,这会儿她不用废劲儿演戏了,那泪水真的再也止不住往下掉落了。
哗啦啦啊!
见状,邢婉狠狠握紧她妈的手,多少年来养成的骄傲在脸上已然荡然无存,那委屈的劲儿,就差立马跪下来了,“爸爸,你不能这样啊,妈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呜……爸爸……”
知道爸爸心疼她小时候吃了许多苦,所以每每邢婉要达到目的的时候就用这么一招,特别有效,她非常清楚怎么利用他作为父亲的愧疚,最大限度的为自己所用,以往大多数时候,他都能被她所感动……
然而此刻,似乎是被刺疼了心肝儿的老爷子真铁了心了,脸上全是冷漠的符号,说出口的话更是无情到了极点。
“你是想和你妈一起?”
闻言,柳眉身上又是一颤,他连婉儿也都不再顾惜了吗?
呵呵……
算计了一辈子的她,真的完全没有计算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结果。
无力回天。
她一把拉过哭哭啼啼的邢婉,忽然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婉儿,你爸爸做的对……”
好家伙,这厮的容忍度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怪不得人家能成事儿,瞧瞧这能屈能伸的度量……
然而,她的委屈求全没有得到老爷子的丝毫注目,站起身来,老爷子向小久吩咐了几句,没有看她一眼就走了。
听到汽车离开的声音,柳眉的心都凉透了,倏地软到在地。
而连翘则是感叹着过来安抚她:“三娘,你也别在意,老爷子他心情不好……”
“我知道,还是得谢谢你,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慢腾腾的忽然站了起来,一脸的苍白,那摇摇欲坠似的身体,吓得邢婉慌忙地扶住了她。
“妈……”
“走吧,婉儿……”
她得永远记住这一天,那记表面上看没有打在脸上,却比任何耳光还要重还要疼的狠狠一击。
等吧,风水轮流转!
只要没有让她滚出邢家,她都还有机会,只要女儿还姓邢,她都还有机会!
拉了不服气想申辩的邢婉走出了客厅,在连翘哀声叹气的安慰声里,她俩落水狗一般的狼狈离去了……
身后,小久十几天来没有展露过笑容的脸上,浮上了笑意,“嫂子,幸好我没有得罪你啊……你可真厉害!”
连翘没有回头,脸上淡淡的一笑。
“人在做,天在看!”
如果本该就是她的,她再怎么收拾她们也没有用!既然不是,得到的都该还回来!
——★——
凌晨四点。
位于红刺总部的作战室内还是灯火通明。
南疆在紧急行动,凡是参与了此次军事行动的军官都守在这儿,那大灯的光晕一圈一圈地映照在那些绿色军装的身影上,那军旗和五星红旗交相辉映中,衬出了一种别样的庄重来。
此时,表情沉重的邢烈火看了好一会led大屏幕上的南疆地型图演示后,又调出了沙盘仔端详了起来。
他的旁边站了几名同样神色凝重的特种兵军官,这几个都是直接参与了这次军事行动筹备的人,大家伙儿都一样,穿着一身儿极正式的装束,脸上摆着极严肃的表情。
沉寂的作战室内,没有人说话。
好一会儿,传来一个听上去有些紧张的声音:“老大,战斗就要打响了……进入倒计时……”
“战么,总是要打响的。”邢爷声音平静,没有情绪。
“呵呵……大家别担心,有天蝎两个突击队在,绝对没有问题……”
虽然都知道这次军事行动的重要性和严峻性,可是对于自家的实力还是有绝对信心的。
不过么,战争的残酷性就在于,没有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听了他的话,邢烈火脸上的凝重没有放松半分,走到架有电台的工作台前,他看了看那个通讯参谋正在操作的电脑,沉声说。
“调出行动轨迹图来——”
“是……”脊背凉飓飓的参谋赶紧依言操作,将检测仪记录并发回来的数据一一调出。
观察了片刻后,邢爷突然摘下挂在旁边军用支架上的无线电通话器,那极俱威压的冷冽嗓音让一室的军人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了。
“闪电行动即将进入战区,直升机大队随时准备配合行动。”
发布完这条命令,这会儿旁边有个参谋走了过来,敬礼,“报告,前方来电……”
“讲!”
“是!闪电行动大队正以时速15公里的速度急行军往目标推进,截止目前,距离目标10公里。”
“传我命令,继续推进,务必在天亮之前拿下目标,随时通报情况。”
“是!”
“……天鹰,天鹰,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洞幺命令你们务必在天亮之前拿下目标,洞幺命令你们务必在天亮之前拿下目标,完毕。”
嘀哒……
嘀哒……
时间过得很慢……
紧张,焦急的时候,那时间过得犹其的慢,随着时间的慢慢溜走,不断有前方的消息传了进来。
“报告!东x基地已经在我军的包围之中。”
闻言,有军官高兴得直搓手,而邢烈火的脸色仍然没有半点儿变化,声音仍旧冰冷、平静。
“命令,占据有利地形,围剿,一个不留!”
“报告!抓捕恐怖份子二百五十名,头目阿卜杜拒不投降,带着残部往a国国境线方向潜逃。”
“命令,紧跟,推进,务必全数歼灭!”
嗵……嗵……嗵……
胜利在望,邢烈火心里却突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嘀哒……
嘀哒……
时间还是走得很慢……
二十九分钟后,突然传来通讯参谋有些慌乱的声音:“报告首长……”
见状,邢烈火冷斥:“讲!慌什么?”
“是——接到天鹰汇报,他们在离a国国界约两公里的地方遭遇不明武装份子袭击,对方身着军用迷彩服,但没有配带臂章和能识别身份的东西,天鹰根据武器判断,应该为m国长期潜伏在a国边线的特种部队,请求指示!”
沉吟半秒后,邢烈火透着阴骨刺寒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快,替我连线天鹰。”
“是!”
“天鹰,天鹰,听到请回答……”
“天鹰,天鹰,听到请回答……”
目标没有响应……
目标还是没有响应……
急急地捣鼓了好一会儿,通讯参谋心里有点儿发颤了,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无线通话器,然后有些沮丧地起身汇报。
“报告首长,闪电行动大队通讯器材似乎受到无线电波干扰,与总部失去联系——”
------题外话------
啊哦哦~么么妞儿们!周五了,周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