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拓对上冷脸的冷双成,觉得她是那样遥远。她鲜少对人露出不耐的表情,眼下对他不假辞色,应是简苍受辱之事,惹得她“恨屋及乌”。他想平息她的怒火,不得已透露出一点隐情,答道:“萧政在境外养兵,氐族族人拥簇,少不得敦珂的帮衬。萧政为了安抚敦珂,答应留宿一晚,与她商讨明日事宜。”
冷双成问:“‘留宿’的确切含意是指?”
萧拓淡淡一笑,未应。
她冷冷道:“我懂了,你先回营歇息吧。”
冷双成费了一番唇舌请走萧拓,沉身坐在床侧,听着简苍的梦中呓语。简苍似乎落在冥想之境,依然在内苦苦挣扎,皱眉呼唤着什么,找寻出来的光途。
冷双成静待一刻,突然听得明白了,简苍在爱恨交织中,委身侍奉萧政,且不止一晚。
俩人的肌肤之亲,本也不在冷双成所思虑的范围内,她想的是,敦珂为人狡诈,能得一便能进二,日后若是再欺辱到简苍头上,到时谁又能护住简苍的周全?
她透过木窗看向夜空,风影沉沉,不闻人声。
“夜?”冷双成尝试着束音唤了一声。
片刻静寂后,树上当真有熟悉而平直的密声传来:“夫人怎会知道我在馆内。”
“自我进城后,公子就知道我的去向,应是影大人留在暗处传递了消息吧?”她将暗卫尊称为影大人,来应对屡禁不止的夫人称谓。
暗夜沉默后答:“隐身不慎,惊扰夫人,唯恐责罚。”
冷双成不禁微微一笑:“影大人已经万分小心,勿要自责,我不会在公子面前乱嚼舌头。”
听到保证后,暗夜又问:“夫人唤我何事?”
“能夜探无极馆么?”
“较为困难。”
冷双成知他所说不假。一是有重兵把守,萧政本人也歇息在楼里,惊动了他,势必逼得暗夜自尽以保幕主;二是地形限制,馆内院落杂立,昼夜高燃华灯,难以隐匿身形。
她想了想,只能从敦珂的闺阁入手,嘱托暗夜,从院角翻进攀附在垂幔后,仔细探探敦珂的究竟。
敦珂能挟持到萧政,令萧政无暇分神来探望简苍,才是让她生疑的缘由。
萧政养兵非一日之功,只在今晚受到胁迫,若非不是另有隐情,实在让她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先前萧政迁就、善待简苍的点滴往事是出自假意。
涉及到明日的和谈之事,她总归要谨慎一些的。
冷双成照看简苍半宿,暗夜传回了消息:绣阁内敦珂屏退众人,小心配置了一盏药水,将它注入到青瓷瓶中。
冷双成问道:“可否看清药水材质?”
暗夜向她形容了模样古怪的木根及果汁,并讲明青瓷瓶质地,是上好的淡青釉彩瓯窑瓷,其规格应是用来招待贵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