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英超其它球队,阿森纳对于伤病是既熟悉又痛恨,尤其是那些转折点一般的大将受伤,会让所有球员都背上心理负担。
比如很年多之后,爱的花朵断腿事件。
后防五老还在的时候,这支球队铁血犹存,不至于因为一名球员受伤而影响心理。但在上赛季因为尤墨与博格坎普同时缺阵带来的惨痛经历后,他们的心理难以避免地变得敏*感而脆弱。在这种似曾相识的情况下,厚重的阴影让他们的呼吸变得不畅,双腿变得沉重,以至于上半场的最后时段居然被对手压制住了!
好在莫斯科火车头队并不具备压倒阿森纳的实力,反击中可以充分利用空间,阵地战中创造机会的难度要大的多。
难熬的上半场终于走完了45分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有个家伙却不觉得现在是松口气的时候。
“有何想法?”
往更衣室走的时候,温格没有忽略尤墨的存在,这一次法国人主动出击,询问他的意见。
这在以前或许让人难以想象,但在亲眼见识了诸多困难在他面前迎刃而解后,早已不能用正常思维来判断他的能力。
温格的固执在于对风格的追求,对理念的执着,法国人不好面子,不觉得主动向一个20岁还不到的年轻人请教有何不妥。这算是一个不小的优点,也是用来抗衡弗格森的秘密武器。
同样,尤墨也不会因此自信心膨胀,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指手画脚。
这一次有些例外。
这一次他的答案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给出的,并不是灵感突现,妙手偶得。
“我觉得下半场如果用帕特里克打单后腰的话,局面会变得更加难以预料。”
与他相反,温格这一次是用直觉感受到了危险,但思路并不清晰,需要有人帮忙梳理一下。
听到明确的答案之后,法国人稍稍楞了一下,旋又问道:“何以见得?”
尤墨微一点头道:“或许您会觉得,上半场最后时刻那种局面只是偶然因素造成的,不会持续到下半场。可在我看来,偶然的东西既然出现,那说明偶然性已经大大提升,成为必然结果的可能性也远远超出预料。”
绕口令一般的内容没有难倒温格,听完之后法国人长呼了口气,“明白了,下半场你和帕特里克搭档。”
短暂的交流结束,战场转移到更衣室里。
温格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即使尤墨不提醒,法国人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让人失望的上半场结束了,我们没有给远道而来的球迷们任何惊喜。”
“一点也没有。”
“或许是上一轮的对手让我们失去了警惕,也有可能是赛前一边倒的预测让我们无比乐观,当然也有可能是久违的主场气氛,让我们自视甚高。”
“但在此时此刻,现实狠狠地打了所有人的脸!”
“痛吗?”
“觉得痛就好。”
愈发沉默的更衣室里,温格没有马上继续。
来回踱了有一分钟,声音才开始响起。
并不严厉,却听的所有人呼吸粗重。
“我们的确是在冒险,但是你们愿意向那些喜欢指手画脚的媒体投降,承认自己犯了错误吗?”
“不。”稀稀拉拉的回应响起,给沉默无比的更衣室增添了一点活力。
“愿意吗?”
“不!”整齐有力的声音响起,所有人抬起了头,目光不善。
温格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成为征服者,注定要走过不被承认的阶段,否则就不要妄想。”
“这一阶段或许很短,一个赛季都不到;或许很长,很多年都完成不了。”
“对这一阶段的困难程度,你们中的很多人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战士。”
“用自己的力量,在艰难中击败一个个对手,从困境中杀出一条条血路,我们才能成为真正的征服者,而不是某个赛季的胜利者!”
“能做到吗?”
震耳欲聋的回答破去了浓重的阴影,所有人的呼吸终于顺畅起来。他们的眼神变得明亮,下巴抬起,挺直胸膛,深呼吸着,努力平复躁动的血液。
“由于对手的战术策略有些出乎意料,而判罚尺度问题又进一步加重了比赛难度,我们的阵容需要进一步调整。”
“对不起,雷米*加尔德,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接下来的战术要求,下半场比赛将由mo取代你的位置。”
出人意料的答案让所有人回不过神来,可身为当事人,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那一声“对不起”。
34岁的法国老将面容肃穆,用力地点了点头。
下半场比赛很快开始。
当场边的换人牌举起,只踢了十五分钟不到的雷米*加尔德下场的时候,看台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半场换两人?
难道又伤了一个?
温格的执教历史中还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难道今天注定要成为黑色星期五一般的日子?
“会不会有些太冒险?”
帕特*莱斯面露忧色,坐定之后目光不住地扫来扫去,想找个能让心里踏实一些的东西。
“意识到错误就及时改正它,不要让侥幸心理把事情变得难以挽回。”
温格的声音偏冷,听在老伙计的耳中有些难受。
帕特*莱斯转过头,一脸认真地问道:“是那个家伙忍耐不住,想要在更广阔的天地中施展身手了吗?”
温格依然面无表情,语速很快,“每一个能在困难中站出来,尝试用各种办法带领大家走出困境的家伙,都值得尊重。我不觉得自己是在冒险,或许他也同样如此认为。”
帕特*莱斯苦笑着点了点头。
“或许吧,能成为英雄的家伙,从来不会被可能的后果阻挡住前进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