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管钱能有家里人管钱可靠吗?”
可靠?论可靠,最不可靠的就是洪菊香,“大嫂,你呢,要是想帮忙,还是原来的条件,你带着孩子过来,下半年开学把翰文转到这边来念书,你没事儿接送一下孩子,你来培训学校做饭,一个月我给你四百块钱,你看怎么样?”
洪菊香直皱眉头,做饭,她可不想做饭,可娘家人劝过她了,薛钢还年轻,现在又是副校长,手下一帮有文化有长相的漂亮老师,两口子两地分居时间久了,难免出事儿。
想到这里,洪菊香咬了咬牙,“我同意。”
“咱可事先说好,您就是来做饭的,别的事儿您不管。”
“我不管。”
薛琳是一百个不信她,但看在薛翰文的面子上,决定给她一个机会,是把握住机会改邪归正,还是继续犯错让本来就已经对她不满的薛钢和薛家二老彻底寒心,就看她自己了。
第9章 巧遇(一)
普罗大众热爱美食吗?当然。普罗大众愿意为了吃到美食在腊月里冻两个小时吗?而且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是学生?
张少彬看着过了用餐时间仍然坐了八成满的大厅,不由得感叹薛琳眼光的独到。
确实顶级美食能吸引顶级的客流,但只是普通好吃的食物一样吸引人啊。
毕竟普通人谁天天吃满汉全席啊,家常一日三餐才是正理。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后厨,他现在已经不太亲自上灶了,非饭时后厨由两名厨师,两个帮厨掌控,饭时人最多的时候,他才出下厨替师傅们分担一下压力。
就在他坐到属于自己的一角落,替自己倒了杯热茶,准备坐下来歇一会儿时,一个服务生慌张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有人吃出老鼠了。”
老鼠?张少彬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可能会吃出老鼠啊,要说吃出头发之类的东西都是有可能的,毕竟后厨就算盯得再紧,也有可能出现一点纰漏,老鼠?不可能。
他是部队炊事班出来的,后厨严格执行卫生政策,虽然虫鼠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他一家卫生不代表别家也同样卫生,这些活物四处乱窜,但是老鼠进到菜里?不可能。
他把围裙解了,出了后厨,“快,找薛老板来,让她把那个叫什么小兵的,会弄监控的也找来。”
他听说过这种事,饭店之间彼此竞争,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这样,什么老鼠,虫子甚至玻璃茬子,什么样的下作手段都有可能出来。
他来到大堂,果然食客都放下了筷子,瞧着中间几个年轻人,其中的一个拎着一只毛已经秃了的老鼠崽子到处给别人看,“你们看!你们看!耗子!耗子!这家太恶心了!饭菜难吃不说,汤里还有耗子!”
张少彬走过去,一把把男人的手给拉住,“哥们儿,哥们儿,这单免了行不行?以后咱们就是哥们,有话好好说。”他觉得这几个人不像是收保护费的,收保护费的人怎么样也会先礼后兵警告一下,再来捣乱,这几个人就是来捣乱的,一个个看年纪也就是十八岁到十六岁之间,大冬天的还穿着薄款羽绒服,头发剃成方寸,衣服拉链一拉,一个个的脖子上,胳膊上,手上都有刺青,一看就是“社会人儿”。
他一边对这些人陪笑脸,一边想着自己到底得罪了谁,他刚刚到这里,跟周围的商铺关系搞得都挺好的,一起喝过酒一起玩过牌,彼此间也都有了基本的了解。
这条街的同行要说看不顺眼,最不顺眼的不是自己而是沈樾的“食为天”,对自己这个同病相怜的同行还是不错的,再说大家彼此真不冲突,他是传统东北家常菜馆,这条街有三家同类型的,两家川菜馆,两家火锅,大家都能活下去,看起来也是安善良民类的,犯不上玩这一手。
想想自己最近得罪的人,还真就只有沈樾了,前天他刚把自己送红枣姜汤饮的服务生赶回来了,可真的恨到这地步?这几个混混不可能免费替他服务。
张少彬百思不得其解,而他拉住的混混已经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你啥意思啊?你的意思是我们哥几个差你一顿饭钱有意跑你这儿碰瓷呗?你什么服务态度啊!啊?我告诉你,我给电视台打电话了啊!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跟他一起吃饭的三个人也鼓噪了起来。
薛琳带着技术员小兵一起来到饭店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种情形,食客们或是趁乱未结帐离开,或是围拢在一起窃窃私语,都是在说这家饭店看起来挺干净的,后厨太恶心了,汤里居然有老鼠。
张少彬已经把负责做菜的厨师和服务生都叫来了,厨师信誓旦旦,“没老鼠!怎么会有老鼠?”
“我直接把菜上上来了,他们当时吃的挺多的,还喝了不少啤酒,怎么会有老鼠?”服务生也是一脸疑惑。
“你们的意思是我自己把老鼠放到汤里的呗?”混混拎着老鼠又四下甩了起来,“你们看看!都来看看!”
薛琳一把把老鼠抢了下来,“看看就看看。”
“你谁啊?”混混瞅着薛琳问道,另一个混混脸色变了变,趴到他耳朵边说明了薛琳的身份。
“你们几个瞧着挺眼熟啊,风林镇下河村的人?”
“啥意思?”
“没啥意思,我们是榆林镇出来的,瞧着你们有点眼熟。”这两个镇子相距不远,但不是同一个县的,薛琳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几个,“都是老乡,出来讨生活不容易,有什么事儿上经理室说说?”
“不行!我们就在这儿说!”混混丙说道,“你是什么人啊?他姘头?”
“我是房东。”薛琳说道,“既然你们不想上经理室说,那行,我来的时候给派出所打电话了,咱们上派出所说去。”
“说就说,我不信派出所能向着你们这些无良奸商。”
直接上楼查监控的小兵从下面下来了,趴在张少彬的耳朵旁说了几句话。
“小子,挺会捅词儿啊。”张少彬笑了,“你们刚从村儿里出来,认识那东西不?”他指着几个人侧后方的摄像头和左边的摄像头,“那东西叫监控!跟电视似的!你们干啥了拍得清清楚楚,老鼠是咋回事儿你们自己清楚,上派出所一查谁倒霉就不知道了,敲诈勒索扰乱正常经营是啥罪来着?”
这几个混混要是现代的,肯定知道干坏事要避开摄像头,也肯定知道摄像头的象素有限,有些细节不一定拍得有多清楚,更不用说九二年那阵子最原始的监控系统了。
但他们不是,他们看见那两个摄像头就心虚了,“你们拿摄像头和派出所吓唬谁呢?我们……我们哥儿们有事!看在是老乡的份上,这次放过你们了!”说罢混混甲领着几个小混混跑了。
他们一是怕摄像头,二是觉是薛琳这女的有能耐,咋就随便的把苟厂长给整进去了呢?这几个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混混,就是几个不成气侯的小混混,欺软怕硬。
他们走了以后,薛琳看着围观的人,“就是几个来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各位受惊了啊!大家吃好喝好,一桌加一个菜,今天的这几桌全免单!”
安排好了楼下的几桌客人,薛琳和张少彬到了楼上的经理室,张少彬的经理室比薛琳的可寒酸多了,一多半是仓库,剩下的地方只够摆一张桌子一个铁皮保险柜几个文件架子,监控也在这屋,不大的显示器,内容还是黑白的,正好停留在那几个混混的用餐时间。
“小兵,监控拍到什么了?”薛琳问小兵。
“没拍到什么,清晰度太差了,只能看见他们从兜里拿出东西往汤碗里放了。”小兵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