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越眼神凉了凉,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扶着沐青梨往一边走。那被水泼到的女人揪着服务员去找酒店方投诉,闹哄哄的场面很快就安静下来。
“诶,我不应该来的,脚不好就应该老实呆着。”沐青梨有些沮丧。
“脚不好才应该出来多转转。”季容越在她身边坐下,双手撑在腿上,转头盯着她看,“你跑过去干什么?”
“有个服务员说你找我……你没找我?犸”
沐青梨怔了一下,飞快扭头看向白婉欣,她已经转过了身,像鸵鸟一样躲进了一个女人的怀里。
“那个是?”她小声问。
“她妈妈。”季容越淡淡地说。
“你丈母娘啊。”沐青梨有些头疼,真不想在这种场合上闹出动静来曼。
可是白家母女只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往大厅另一侧走去。
“季容越。”萧陌的手突然伸到了,往两个人肩上一揽,笑着说:“你丈母娘来了,你惨了,要不要我救你?”
“骨头痒了?”季容越拉开他的手,扭头看他。
“说对了,去打一局?”萧陌活动着肩,故意挑衅地看他。
“行了,我打不过你。”季容越脸黑了黑。
“哈,其实是你丈母娘委托我过来,请你过去谈谈,去吧。”萧陌绕过了他,在沐青梨那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低声说:“我帮你看着青梨。”
季容越站起来,又指指萧陌的手,沉声道:“你的狼爪子,安份点!”
“见过如此完美的狼爪吗?”萧陌抬起右手,撒开五指,晃了晃。
“扑哧……”沐青梨笑起来,这两兄弟斗嘴,太有趣了,季容越在她这里那是战无不胜,可是和萧陌斗嘴,似乎没赢过。
看着季容越过去了,萧陌往她身边一挤,坐了下来,又冲服务生勾了勾手指,“来,我充当一会儿保护神。”
沐青梨让出了一点位置给他,头凑过来,小声说:“喂,我问你,白婉欣的妈妈厉害吗?”
“哇,那可是厉害中的祖宗……”萧陌顿时做出一脸恐惧的神情,压低了声音说:“杀人于无形,季容越这一去,肯定被她捅十八个血窟窿。”
“你……”沐青梨抬手就往他头顶上招呼,“让你给我贫。”
“打是亲,骂是爱,你再多打几下吧,我虽然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爱也可以。”萧陌笑得更欢快了。
沐青梨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小声说:“你有没有正经点的时候。”
萧陌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和她坐远了些,低声说:“好了。”
沐青梨一咬唇,侧过来就往他肩膀赏了一拳,“我让你故意这样!”
咚……
一声沉闷的响,二人都怔住了。
沐青梨以为他会躲,萧陌以为她是花拳绣腿。
“沐青梨,我三十八位前任,没一个敢像你这样,对我动手的啊!你这手是铁铸成的吗?季容越怎么没被你打成白痴?”萧陌捂着肩,吃惊地看着她。
“有你这么夸张吗?是你自己太弱,弱不经风。”沐青梨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说:“我没打你打残吧?”
“托你的福,晚上肯定无力抱起女人了。”他呲牙,活动着肩膀。
“这里可以坐吗?”一把低柔的嗓音从二人身边传来,微带了些磁性。
沐青梨转头看,正是刚刚拉了她一把,免她受到开水泼脸之苦的奥箩拉。
“坐吧,美女妈妈。”萧陌笑笑,指着对面的沙发说。
奥箩拉笑笑,坐了下来,看着沐青梨说:“组委会好像把你的参赛资格取消了,我觉得挺可惜的,你那组设计真的太棒了,而且我感觉有时候灵感撞上了,也不是没有的事。”
“谢谢你。”沐青梨平静地笑笑,她已经想到这个结果,瘫了一天,心里虽然还是难过,但也不是那么过不去了。
“你男朋友对你真好,昨天冲上去帅呆了。”奥箩拉又笑着说。
“嗯。”沐青梨一抿唇,应该是很帅吧,把那么囧、那么糗的她抱下来。
奥箩拉的笑容很阳光,让沐青梨觉得有些亲切,两个人聊了起来,不过几分钟,沐青梨就对奥箩拉有了几分好感,两个人有些爱好挺相似的。
“宝宝几个月了?”沐青梨的视线看她的小腹,小声问。
“三个多月。”奥箩拉的手覆在小腹上,低头微笑。
“我的三岁多,快四岁了。”沐青梨从手机里调出照片给奥箩拉看。
“真可爱,真漂亮,很像你……原来昨天那是你先生,看不出你结婚了呢,太年轻了。”奥箩拉赞美着,连声感叹。
“不过,你怀孕了还到处跑,不辛苦吗?”沐青梨轻声问。
“还行,生活嘛。”奥箩拉笑笑。
“您先生会心疼的。”沐青梨开了句玩
tang笑。
“他……”奥箩拉的笑容沉寂了几秒,小声说:“他不在了,车祸走了。”
沐青梨的笑容凝固住,赶紧说:“对不起。”
“没关系,有这个陪我呢。”奥箩拉轻抚着小腹。
“嗨,奥箩拉。”有人过来找她,她向沐青梨点点头,起身离开。
“真坚强。”沐青梨看着她的背影感叹。
萧陌这才转过头来,低声说:“强得可怕啊。”
“去……你不是最喜欢怜香惜玉了?她没有老公,你要不要试试?”
“别,我不想当现成的老爸。”萧陌嘴角抽抽,手在她的后脑上拍了一下,“偶尔占占你的便宜,感觉很棒,其他人吗,没兴致。”
沐青梨掀了掀眼皮子,又是一拳打过去,“我让你脑子里尽想歪的。”
萧陌笑着,这回架住了她的手,人凑过来,小声说:“我们去找点刺激的,不如去偷听一下,看看季容越要赔多少钱给他们?”
沐青梨的心咯噔沉了一下,扭过头说:“不去,他有没有钱,我都跟着他。”
“你这丫头,真无趣。”萧陌无奈了。
沐青梨其实挺好奇这个的,季容越要怎么解决他和白家人的事?她握着鸡尾酒杯,一仰脖子,喝光了。若真要赔大部分钱,她就和他一起赚回来,能有多可怕?
“酒神?”萧陌拍拍手,又让服务员拿了几杯酒过来,在她面前一字排开,笑着说:“来,我陪你喝,上回你把我灌醉了,我还没报仇呢。”
“你有这本事吗?”沐青梨斜眼睥他,她的酒量是跟着沐刚喝老白干喝出来的!
“今儿非让你服输!”萧陌咬牙切齿,挽着袖子要开战。
“真不明白你,这么多美女在这里,你怎么不去?”沐青梨摇头,指着场中的女人们说。
“你知道什么!”萧陌匆匆说了句,把酒杯往沐青梨手里一塞,低笑着说:“看我怎么把你整趴下。”
“就你?你和他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今天不喝。”沐青梨推开酒杯,笑着说:“我得给你留点机会,别让你醉态百出,让美人失望。”
她说着,指了指前面,奥箩拉正和一群女子往这边看,看到二人转过头来,自然大方地冲二人挥了挥手。
“嗯,还行。”萧陌又扫了一眼,了无兴趣地收回视线,眼中又一亮,拉住了沐青梨的手腕说:“反正没事做,我带你去玩几局”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活动,你们来是干什么的呀?”沐青梨抽不回手,无奈地问。
“我是来看热闹,混时间的,季容越是来做生意的。”萧陌笑笑,低声说。
“做什么生意?”沐青梨好奇地问。
“嗯……商业机密……不过,你如果愿意帮我按一下肩膀,让我舒服了,我就告诉你。”萧陌冲她眯了眯眼睛,一副神秘模样。
“呸!想得美呀。”沐青梨笑着,一拳一拳地往他肩上打,挺轻的。
“我是男人喽。”他的双瞳黯了黯。
“你是我姐妹。”沐青梨吃吃一笑。
萧陌一挥手,站起来,拉着她就往外走,“走,带你去看星星,这里很没意思,香水快把我给熏成植物人了。”
确实挺香的,沐青梨扶着他的胳膊,一跛一跛,不时跳几下,众人给她这伤员让开路,目送她和萧陌出去。
“哪来的?和这两兄弟都搭上了?”
“好本事。”
议论声传过来,沐青梨不自然地松开了萧陌的胳膊,可他却一把将沐青梨的手抓回来,往手臂里一塞。
“怕什么?你还怕听这些中伤的话?我觉得你应该百毒不侵,尤其是和我们两个混在一起。”
“我可不和你们两个混在一起啊!”沐青梨傻眼了。
“行了,别想些不正经的。”萧陌眼角抽抽,手掌突然用力,在她的手腕上用力掐了一把。
沐青梨倒吸一口凉气,毕竟不是季容越呀,真舍得下手!这手还是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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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箩拉的视线一直停在二人背上,手指握着高脚水晶杯,轻抵在唇边,轻轻地摩动。
手机突然响了,她放下酒杯,从手包里拿出一支小巧的全球定制版银色手机,手指轻轻滑过手机盖镶着的亮钻,把手机贴到了耳边,慢步往金色大厅外面走。
“你来了?好,我现在过去见你……”
她说完了,手机在掌心里抛了一下,稳稳接住,放回皮包里,慢步走到窗边,轻轻一靠,手指轻轻摸过自己的眉眼,眼睛眯了眯,盯着外面的灯光出神。
冷气通口处的风吹过来,让她的手臂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闭上了眼睛,手指在太阳穴处轻轻揉动着,喃喃自语了句什么,再睁开眼睛时,隐隐有泪光闪动,抬手,轻轻一抹,冷冷地一笑,转身往电梯处走,高跟鞋踏在地毯上,每一步都走得稳稳的,腰肢轻轻摆动,风情肆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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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厅出去,穿过长长的金色走道,有一个玻璃花房咖啡屋,里面此时只有三位客人,白家母女,季容越。
“妈,算了,签字就好了。”白婉欣怯怯地缩在沙发椅上,轻声说。
“执意结婚的是你,现在说离的也是你,你怎么这么傻?难道这是儿戏吗?”林蓉脸色一沉,转头看向季容越,愤怒地说:“容越,你到底要怎么伤害婉欣?她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躺在这里的几个月,她日夜地守护在你的身边,在我们家,我们拿她当宝贝一样,你以前不是也挺疼爱她的吗?你把沐青梨公开带到这里来,算什么?你让我们一家人,如何自处?”
“很抱歉,我已经和婉欣说得很清楚,我们两家本来就不应该站在对立面,不必用婚姻来维系我们的关系,这件事,是我对不住婉欣,好在,我和她只有夫妻之名……”
“放|屁!”林蓉蹭地站起来,指着季容越说:“你有脸说这个吗?若不是我们给你死撑着,你以为你今天还能坐在这里和我们大言不惭。”
“那么呢?”季容越抬眼看她,淡淡地说:“伯母,若你真的通情达理,就会点头,放婉欣自由,以后海阔天空,不必在我这里受罪。”
“好,既然说到这份上,我们婉欣也不会死缠着你,但是你妈妈当时可是和我说好了,若你反悔,你名下四分之三的股份都转给白婉欣。”
“妈妈,算了,我不要。”白婉欣擦了擦眼睛,站了起来,“算了,容越哥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婉欣!”叶蓉气急败坏的拉住她,“你能不能争点气,就由着他们家人这样欺负你?我已经通知你婆婆了,这件事若不给我交待,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没办法谈下去了。”季容越站起来,拔腿就走。
“季容越,你不要后悔。”
叶蓉用力一拍桌子,震得咖啡杯乱颤,浓香的咖啡泼出来,在玻璃桌上淌开。
“妈妈,不要发脾气,我还怎么和容越哥哥相处……”白婉欣哭起来,拉着叶蓉的手求饶。
叶蓉已气得失去理智,转过头,甩手就是狠狠的一个耳光,“不争气的东西,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是不是没有男人要了,非要这样缠着他?”
“伯母!”季容越大步折返回来,一把将叶蓉拂开,把白婉欣拉到身后,恼火地说:“这错都在我们家,不要责备她了。”
“你既然那么轻视她,把她根烂稻草一样,我怎么教训她,关你什么事?”叶蓉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原本优雅的举止统统扫干净,指着白婉欣就吼,“你过来,现在马上滚回去!如果再敢不要脸过来找他,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我不想回去。”白婉欣又往季容越的身后缩。
怎么能回去呢?季重山很可怕,他还握着她的照片,随时可能让她成为世界上最不要脸的人,她什么都能忍受,就是不敢让季容越知道她做过的事,宁可当个让他不喜欢的白婉欣,也不能当让他憎恨的白婉欣。
“你过来。”
叶蓉大步上前去,一把拉住了白婉欣的胳膊,用力往自己身边拖,涂着浅金色指甲油的长指甲在白婉欣的手臂上刮出几道深深的血痕,痛得白婉欣连声尖叫。
“啊……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