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又问道：“在下入山以来，似乎并没有见到纯种的长人，难道你们已经把纯种的长人给……”他以手做刀，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样子。

“那倒不是！长人现在可是我们的宝贝，好好供养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杀掉？”

“宝贝？”

“不错。现在我们长人国能攻安然无恙，靠的就是长人的威名！长人岂不是我们的宝贝？”说到这里，多罗笑天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惜的是，现在这种宝贝越来越少啦，再过上几年，恐怕世上再无纯正的长人！”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你要是娶老婆，是愿意娶漂亮的，还是愿意娶丑的？那些长人虽然蠢笨，但是也知道爱美恶丑。有了我们，又有谁还愿意和真正的长人结合？这么一来二去的，几代人下来，真正的长人越来越少。现如今，只能下三个纯种长人了，他们今年也都六十多岁，也活不了几年了！”

郭业心中暗想，怪不得之前听金庾信说的长人和自己所见的不一样呢，敢情呈现在新罗军队面前的，都是纯种的长人。而自己所见的，则是长人的后裔。长人在新罗军队面前晃悠，恐怕目的并不是攻打，而是彰显自己的存在。

郭业问道：“我明白了。因为真正的长人快要死绝了，你们害怕自己的力量，震慑不住新罗的军队，才想要保持原状。不过，依我说，你们这也太小家子气了，反正和新罗的仇恨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计较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们不如直接要求新罗退兵，在山外给你们重新划出一块地盘。”

多罗笑天苦笑道：“假如我们不再与世隔绝，你觉得我们这些长人国的男人，还能够传宗接代吗？与外界接触的结果，恐怕就是我们长人国不亡而亡了！”

有道理！

多罗笑天的这番话简直太有道理了！

长人国的男人那么丑，长人国的女子又都那么漂亮！只要和外界稍一接触，长人国的女子就都得被山外的男人给勾走了！

不过，还有个问题解释不通，多罗纱说过，有人曾经到山外去过。多罗笑天也对山外的世界了如指掌。这还能算得上是与世隔绝？

郭业问道：“在下冒昧的问一句，你们是不是还掌握着另外一条，长人国和外面的通道？”

多罗笑天毫不隐瞒，道：“那是自然。要不然，你怎么能成为老夫的外孙女婿呢？”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岂不是说善花公主的娘亲……是你的亲生女儿！”

多罗笑天的下一句话，有如石破天惊，道：“不仅善花公主是老夫的亲外孙女，就是那鼻荆也是老夫的亲外孙！”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郭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如此说来，桃花娘是善花公主的亲生母亲？”

“孺子可教也！”多罗笑天微微颔首，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事实上，早在很久以前，多罗笑天就意识到了今日的危机。幸好，天可怜见，经过不懈的探索，终于找到了另外一条通往山外的道路。

于是他就把自己的女儿桃花娘，送了出去。让她想办法接近当时的新罗国王金白净。

桃花娘风华绝代，勾引金白净倒是毫无问题。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那么顺利了。

按照新罗的祖制，圣骨只能和圣骨通婚，实在不行的话，才能娶真骨。桃花娘就是一个平民百姓，想要金白净娶她是万万不能的。

不能成亲就不能成亲吧，只要金白净真心宠爱桃花娘，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过，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桃花娘发现，金白净只是被自己的美色所吸引，事实上对自己并没有多少爱意。

很明显的一个例子是，金白净只肯把善花公主抱走。至于鼻荆，则是留给桃花娘抚养，尽管满朝文武都知道鼻荆是金白净的私生子，但是金白净自始至终都没有亲口承认。桃花娘明白，这是金白净不愿意让鼻荆有继承王位的可能。

明白了金白净的真正心思，桃花娘也就不敢把长人国真正的秘密告诉金白净了。长人国上下，就把希望放到了鼻荆的身上。只要鼻荆登基为王，那一切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了。可惜的是，他们的打算最好，中间却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

金春秋败得太快太惨，鼻荆还没来得及出城，金城就被包围了。没有鼻荆的带领，长人国对于要不要出兵，内部发生了争执。正当他们犹豫不定的时候，郭业来了。

郭业听完了，大惑不解，道：“既然你们已经和鼻荆有约，直接出兵不就行了？只要你们承认，难道还能有谁夺了鼻荆的功劳不成？”

第1571章 鸡首

郭业这个问题一出，就是一阵冷场。四个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出声。郭业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众位老人家，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多罗笑天苦笑道：“秦国公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果然是有些门道的。好吧，老夫承认，刚才所说的确实有些不尽不实。不是因为没有鼻荆的带领，我们才不愿意出兵，实际上是因为我们有些怕了……”

多罗金才咳嗽一声，接过了话茬，道：“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金春秋败得太惨了。如今金城之内只剩下了不到两万守军。而我们常人国，总共才还不到一万人。去除那些弱质女流，再去除老人和孩子，顶多也就能凑出两千人的部队。就算是人人以一当十，也不过是相当于两万军队。算起来，就是四万对二十万，这个仗可怎么打？”

多罗笑天道：“不怕秦国公笑话，我们长人国的子民已经两百年没有动过刀兵。您别看我们面相凶恶，实际上，都是安善的良民。我们长人国的军队到底战力如何，说实话，自己心里都没数！”

郭业听完了这话，就是心里一凉，这可完了。要是长人国内大部分是桀骜不逊的野人还好办了，哪怕是毫无训练，凭借血气之勇，也是一股绝大的助力。

问题是现在，长人不但人种退化了，连血气之勇也丢失的差不多了，成了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就他们这德行，别说以一当十了，就是以一当一都够呛。不管怎么说，百济和高句丽的联军，都是见过血的老兵。长人国这边，却是一帮没啥训练的新兵。除了面相凶恶，身高力壮以外，就没什么优点了。凭借这些人解金城之围，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想到这里，郭业站起身来，道：“那什么，在下还有点事，这就不奉陪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多罗笑天赶紧把郭业给拉住了，道：“秦国公，慢走！您要去哪？”

“当然是解金城之围！”

“就您一个人去？”

“那是自然！”

“可有把握？”

“把握当然是没有的，不过为了善花公主，我郭业也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既然没有把握，那为何不从我们长人国借兵？”

郭业苦笑道：“你们刚才不是说得挺明白的吗？这场大战，你们搀和不起！郭某深以为然。”

“秦国公何出此言？”多罗笑天满脸的无辜之色，道：“我们说不敢出兵，那说的是以前，可不是现在！”

“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以前出兵，领兵的就是我们老哥四个，自然就是毫无把握！现在可不同了，这不是还有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