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卢承庆冲凉亭中与文成公主对坐的魏王李泰拱手作揖道:“魏王殿下,臣有个不情之请。既然是即兴赋诗,那不如由臣来给郭公子、萧公子出赋题,可好?”
此话一出,满园皆惊。
谁不知道卢承庆与萧慎等人整日为伍,穿得是同一条裤子。
只要不是个傻子现在都看得出来,敢情儿卢承庆和萧慎早早就有了准备。
长孙冲等人面露愤慨,鱼暖暖、尤姬等人瞬间满脸忧色,就连柴禾禾这小丫头都被众人感染,嚷嚷叫道不公平。
郭业轻拍着暴走的柴禾禾小肩膀,安抚着小丫头片子,心中暗道,果然早有准备,难怪会萧慎这瘪犊子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但是自己话已出口,就如覆水难收,岂能轻易反悔退缩?
与其这样,还真不如乐得大大方方,免得让人小觑。
因此,不待李泰答应卢承庆的请求,只听郭业突然高声喊道:“魏王殿下,既然卢大人有这雅兴,何不成全于他?”
咦?
郭业声音落罢,不仅李泰错愕不已,就连作为当事人的萧慎、卢承庆都格外震惊。
萧、卢二人心中纷纷纳闷,难道姓郭的得了失心疯?他这是没看出猫腻破绽来呢?还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至于李泰,则是觉得郭业此人太过神秘,好像自己对他的信息了解不少,实则又是知之甚少。
听完郭业主动答应了卢承庆不合规矩的要求,李泰心中暗道,郭业此人绝非如表面那般简单,能够如此坦然,想必自恃有与萧慎一战之力,莫非他并非如坊间传言父皇口中所述一般的不学无术?
不解,甚是不解!
李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后,最终还是点头应道:“好,既然郭业你不反对,那本王就遂了卢大人的心意。卢大人,事不宜迟,请出题吧!”
听得出来,李泰对于卢承庆和萧慎两人未经自己同意,先斩后奏想羞辱郭业一番的心思,看得剔透,也很是不爽。
卢承庆现在哪里还会顾忌魏王心里爽不爽,他与郭业的梁子结大发了,现在能够让郭业丢丑,他岂会放弃?
再与萧慎对望一眼后,卢承庆突然从凉亭中的石桌上抄起一杯酒盏,故作端详考虑一番后,阴笑着开口说道:“卢某看着这酒盏之中的美酒,颇有感概。自古文人雅士聚贤一桌,不外乎还是以饮酒作乐为先。不如今天就以‘劝酒’为题,让两位公子即兴赋诗一首,如何?”
说到这儿,卢承庆又抬起手臂冲园中诸人说道:“时限为一炷香的时间,谁先谁后并无打紧,咱们最后以诗的优劣评胜负。今日,魏王殿下、文成公主、还有诸位城中俊彦皆在场,优劣好坏应该不难分出。”
“好!~”
满院才子俊彦纷纷叫好赞同。
魏王李泰闻罢,看着文成公主笑问道:“酒之一道,寻常百姓家还是王公士卿家都离不开,倒也大俗大雅。以劝酒为题,也颇为应今天诗会之景儿。本王看来挺好,不知皇姐意下如何?”
文成公主摇摇头,轻笑道:“本宫还是那句话,集贤诗会乃是魏王所办,本宫只是过来闲玩凑趣罢了,王弟尽可自行作主。不过本宫只有一句话,务求做到公平公正,莫要歹人钻了空子。”
言罢,轻视的眼神扫过卢承庆,不再言语。
卢承庆心里咯噔一下,急急转过身子背对着文成公主,显然自己与萧慎的这点龌龊小心思,还是被文成公主窥探至无所遁形。
魏王泰暗赞,我这位皇姐倒是挺向着郭业,呵呵。
继而拍胸保证道:“皇姐放心,集贤诗会以文会友,绝不是藏污纳垢,耍阴谋诡计之所。有本王在此,定会做到公平公正,评出郭业与萧慎二人之胜负来。”
文成公主微微颔首,别过头去继续自顾欣赏着满园花色。
李泰微微起身,冲凉亭外的园中诸人朗声道:“好了,既然卢大人已经出了题,本王与皇姐亦无异议。那便以‘劝酒’为题,由萧慎、郭业二人即兴赋诗吧,时限一炷香!”
最后,他大手一挥,冲一名王府下人喊道:“点香,计时!!”
很快,一名下人便捧着一尊香炉来到凉亭外放于地上,香头燃着冒着烟气儿。
整个园中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将时间与空间留给了郭业与萧慎,生怕吵闹扰了二人的即兴灵感。
郭业与萧慎两人纷纷自顾沉思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会儿,萧慎率先站出来,满脸春风得意的笑道:“萧某不才,抢先郭公子一步,在此赋上一首《劝酒诗》,以供诸位品评。”
说罢,萧慎很是臭屁地双手叉腰,昂着脑袋缓缓吟诵道:“烧得硫黄漫学仙,未胜长付酒家钱。
窦常不吃齐推乐,却在人间八十年。”
“献丑,献丑,还望诸君品评一番。”
萧慎嘴上满是谦卑有礼,但是神情却是极其的沾沾自喜,傲然于心,仿佛胜券在握一般的睥睨着还在苦思冥想中的郭业。
不过萧慎的这首劝酒诗的确是上佳之作,一时间好评如潮,满院士子纷纷自顾吟唱,点头赞好。
就连魏王李泰都手执杯盏,独自念叨:“却在人间八十年?好诗,好诗啊!”
众人的好评如潮,李泰的连番赞好,顿时平添了郭业无数的压力。
长孙冲、鱼暖暖、尤姬、就连与他素不相识的那位射阳书院陈康陈仲达,都不免用一种担忧的眼神望着他。
不过郭业仿佛并未关注着外间的一切般,继续自顾沉思冥想着,貌似满园诸人对萧慎的唏嘘赞好与吹捧,与他毫无干系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香炉上的那炷香已然烧到了一半。
萧慎、卢承庆彼此得意的对望了一眼,心中窃笑道,郭业今天这跟斗,嘿嘿,栽定了!
就在这时,郭业宛若大觉一睡百年醒般打了个喷嚏,而后展开双臂抻了抻懒腰,打了几个哈欠,漫无目标地嚷嚷喊道:
“即兴赋诗一首,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