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为了保护自己而选择打开那扇大门,走到门背后所展现的道路上时,她就没有办法继续作为一名普通人活着、长大、最后平静的老去了。
在这一世她从未受到来自家人的关爱,即便去教堂礼拜,也无法获得神明的关怀,教堂的神父是个只知道喝酒和酩酊大醉的家伙,不止一次听到他说:“到这种贫穷的地方来,我的人生已经完了。”
爱莎她也不是第一次在在心中给这句话中的人生做出注解,说是人生,倒不如说是“前途”更好吧。
没有钱就得不到更高的位置。
——就连负责信仰的基督教都成了这种鬼德行。
中世纪在几个世纪以来都被评价为“黑暗的八百年”——这还真是一个无法让人直视的时期。
宣称着“人生而有罪,活着就是为了赎罪”的基督教,和过去她所生活的现代社会被抨击的邪教何异?
反正她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也没有关系,没有决定自己去专攻什么内容也没什么妨碍。
反正这一世她始终都是一个人独自度过,就算最初有过家人,也被家人所抛弃了。
可当她放弃了住处,拎着那装有自己小小财产的箱子走出森林时,看到她曾经所居住的村长已经成了荒地。
走到教堂附近时,见到了无数的坟墓,更多的人连坟墓都没有,任凭尸骨在风中因时间的流失而自然的腐朽。
“黑死病。”
黑死病是鼠疫的别名,因为患者临终前全身皮肤发绀呈黑紫色而被称为黑死病。
黑死病让欧洲三分之一的人口死与非命,薄伽丘留下了《十日谈》来叙述当时的佛罗伦萨如何在一夜之间成了人间地狱。
虽说她已经在那条除了自己以外,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上走了足够远的距离,但是她从没亲自去和异种世界有过什么联系,最多是和那些替异种贵族们服务的下仆们打过交道。
她维持研究的经费来源于那些可食用的香料,但显然她的收益足够让某些异种们眼红了。
虽然保护住了自己,但是却不得不放弃昔日的住所。
虽说没有多么眷恋那个住处,可并非完全出自本意的搬家让她着实感到不爽。
不过,有什么比见到满地的尸体还要糟糕的?
她看到了挖开坟墓的异种正在大快朵颐着人类的尸体。
要尊重别人的生活习惯。
话虽如此,有多少人类能见到异种在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时还能不大惊失色望而生畏?
她思索再三,不由自足的发现,她没能在最初的那段幼年时光学习这个世界上的正常观念,让她连套用上个世界的那些概念的想法显得苍白无力。
虽然很努力想用上个世界的概念套用进这个世界,可实际上绝大部分的时候都忘记了要做这么一回事。
“你不怕得到黑死病吗?”
爱莎提着袍子的下摆,脚上穿着的靴子迈过肮脏的尸体,来到了那名异种的面前。
“不。当然不。”
那位红发少女一脸的尴尬,与其说那份尴尬源自于她发现有人类看到自己在吃尸体,倒不如说是,“我是说,我妈老是让我别那么心急,可我实在是太饿了。想要躲过守墓人和神父的注视去找点食物总是很困难……”
对人类而言是人间地狱的流行病,对某些特定的异种们而言却是一场难得的美食盛宴。
“我、我从没和活着的人类说过话,不,我不是说我有对死者说话的癖好,我只是……”
少女慌乱了一会儿后,泄气地反问:“为什么你不害怕我?”
爱莎她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因为我是魔法师。”
“你就是那个住在森林里的魔法师!”
少女一下子跳了起来,她浑身上下找了一会儿后,摸出了一枚银币。
“我可以买点香料吗?随便什么都好,约翰总是炫耀他尝过加了你出售的香料做的菜。”
她看着面前的少女,后者身上传来了让她不舒服的气味,虽然这种糟糕的气味可能放到任何一个欧洲大城市里头就压根不算什么了。
在十八世纪的时候,法国的贵族们还将随地大小便当做习以为常的事情,就算在二十一世纪的法国巴黎,你出门永远得当心地上的狗屎。
“不,当做赠品收下吧。”
爱莎将那作为宣传手段的小树叶递给了对方。
打开树叶,里面是一丁点的香料。
少女毫不客气的将这些香料全部倒在了一只人受伤,然后大快朵颐起来。
爱莎看了一会儿后,绝望地发现,她一点都不介意这种场面。
她只是对那浓厚的气味有些适应不良。
天啊,她到底多久没洗澡了。
在赠送香料的互动环节结束后,爱莎从这位对人类友好的少女异种口中得到了她的身份。
“我是个亚斯文,亚斯文异种。”
当她不吃人类尸体的时候,看上去害羞又体贴。
“我们的种族很古老,几乎与人类的历史一样长。我们吃人类的尸体,不过,”她急急忙忙的解释道,“哦,我们从来不杀人,我们只是吃人类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