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却不信任、完全不相信叶兰台所推崇的圣人所言的治国之道。
这些所谓治国之道的鬼玩儿意真要有用,这天下就不会是他们家的人来当天子了。
有一件事非常重要,必须要记住。
那些书上写的东西只能作为有一定参考的文献,但是绝对不能相信其中的可行程度。
说白了,她从不相信连写书人自己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吸收各种言论,翻阅各项历史文献,与世界的形式进行对照,在棋盘上不断推演其中的可行性。
一次又一次,在母亲掌灯来探望她时,她还坐在棋盘上推演可行性。
棋面上是错综复杂的一片胶着的局势。
天时地利人和。
还有——
从她手中丢出一枚色子。
色子在桌上转动,最后向上的一面是六。
“瑞华很厉害呢。”
天子的妻子,一国之君的皇后,慈爱的目光落在自己年幼的女儿身上。
她绝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所谓的严父慈母,正是这世上最标准的配置。
“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去上学不是吗?”
“是。”
她自己将棋面上的黑白二子收回盒子里,随后才从椅子上跳下来。
在身边侍女们的服侍下,七岁的小姑娘换下身上的常服,洗脸净手后,喝下一杯母后亲手煮的热牛奶,然后躺倒床上,乖巧的任凭自己的母亲将被角掖好。
看着女儿闭上双眼后,皇后依然凝视着自己的女儿。
好梦,我的女儿。身肩一国重担的你……
在蒋家的血脉中根深蒂固,昭显血统身份的独有白发,衬托着年幼的女孩越发的幼弱无辜。
我的孩子,必须在这样的时代继承皇位吗?
皇后合上双眼,绝不能让自己的泪水落下。
稍稍过了好一会儿,这位本应整个中华联邦最尊贵的女人才睁开双眼,转身走出了女儿的寝宫。
“不要弄出声音来。”
她在离开时,特意叮嘱着周围的宫人。
蒋瑞华是个得天地所钟爱的孩子。在学习上的才能常常让她的太傅叶兰台惊叹,随后,他拼命将这份惊叹藏于胸中。
在被那些宦官们掌权的今日,叶兰台和太子殿下不都不将这一份才能小心的掩饰起来。
她的独立思考能力似乎与她的学习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一样,从未做过一件错事,甚至在不知何时,已经想到了所有人都无法想到的内容。
在蒋瑞华十岁的时候,发生了件糟糕的事情。
邻国的日本被大不列颠布里塔尼亚帝国彻底占领,别说日本的那个皇室了,就连日本这个词语都从地图上抹去了,剩下的只有11区这个殖民地的编号。
蒋瑞华抓起一把筹码,然后看着筹码从自己的指缝间落下。
将仅剩在手掌上的一张筹码翻到正面,上面刻着的是她从五岁开始的愿望。
三个月后,中华联邦第八十八代皇帝病逝,一身白衣的蒋瑞华合上父亲的双眼,心中发誓要将应属于自己的全部夺回来。
她的局已经布完了,现在就是收官阶段了。
诏令将拥有大权力的宦官们都召进宫来,所有的宦官们都从自己的眼线处得到了这是权力分配的场面。
所有人都需要这位只有十岁的新天子的青睐,就算已经被完全架空了的天子,但是只要她在某件事情上表达了倾向于自己的态度,那么就能得到在这个国家上最为重要的一样东西——正当理由。
行事需要正当理由,若并非正当理由,那在这片土地上就会被政敌轻而易举的以“逆贼”所判处死刑。
所有的大宦官们都到齐了。
居于高位上的天子腿上横放着一柄剑。
此乃天子佩剑。
由其父传下。
蒋家代代相传的宝剑,此剑曾经在历史上三十三次暂时交予臣下,而每一位都是名留青史的代天巡视国内土地的天使。
时至今日,也不过是一柄意义高过实用性的宝剑罢了。
然后,这柄百年未曾沾过鲜血的宝剑如今被天子拔出了剑鞘——
“一个不留。”
她端坐在椅子上,白色的长发整齐妥帖的束在头顶,屋内的禁卫军们下手宰杀这些宦官们的动作如狼似虎,凶暴残忍。
他们仿佛代替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们,将往日的恨意全部发泄了出来。
满屋子血肉横飞,哀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