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楚天歌问起了儿子；“对了，临儿怎么样，一定又长高了吧？是不是上学了？”

临儿，楚君临正是楚天歌和水红袖的儿子。水红袖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说：“知道你会想临儿，所以特地带了一沓他的照片过来。小东西现在长得越来越像你了。”

“是吗？”楚天歌大喜，迫不及待的将照片拿出来，然后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没能散去。

战争的原因，注定圣保罗机场的这次欢聚只是暂时的。三个小时说短不短，但是对于热恋中的人而言，却实在是太快了。楚天歌搂着水红袖，站在航空站二楼的一个中方工作人员的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一架接一架的战机呼啸着冲向蓝天，他轻叹一声说：“该死的战争啊，现在连女人都要上去战场了！”

“大男子主义！”水红袖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把，不满的说。然后，她忽然手指机场方向，说：“那是楚猛和高小英？”

可不是他们。楚猛恋恋不舍的将高小英送上了飞机，目送着飞机起飞再腾空而去，让楚天歌和水红袖眼睛发酸的是，飞机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了，他们的这个堂弟居然还站在原地并傻傻的挥着手。

“这个混蛋，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吗？！”觉得有些丢脸，楚天歌和水红袖走出航空站。而直到他们走到楚猛身边，后者依旧在深情凝视着。上前一步，楚天歌毫不客气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说：“臭小子，又不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你至于吗？”

楚猛吓了一跳，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转过头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非常的不好。大哥，她们直接穿越美国政府军控制地域飞往华盛顿真的没有关系吗？美国佬现在还有不少金雕呢！”

水红袖说：“不会有问题的，我们之前开会讨论过，认为以雷伯恩的性格，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激怒我们还有妇女互助会。雷伯恩他们还想着政治解决呢，如果他们敢于偷袭我们的机群，那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听她这么说，楚猛放心不少，不过面色依旧显得很难看。而他和楚天歌包括水红袖绝对不会想到的是，他真的会一语成谶，所以实际上他和高小英的这次分别其实就是永别。

噩耗传来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钟。而在此之前，楚天歌和水红袖分别收到了最高统帅部的电报，这两份皆由欧阳云签发的电报讲述的是同一件事。即在下午四点钟左右，飞越美国上空的间谍卫星有侦拍到美国战机调动的照片，所以欧阳云让他们做好接应工作，如果美空军胆敢真的袭击教导团机群的话，最高统帅部会第一时间要求她们返航圣保罗机场。

收到这份电报，水红袖方寸大乱，立刻来找楚天歌让他想办法。可是楚天歌又有什么办法，他所能做的不过是立即联系巴西政府，让他们联系圣保罗市的医疗系统预留足够的床位以及准备足够的血浆。

准确的时间是七点二十三分钟，楚天歌手下的一个负责通讯的参谋组组长抱着一份电报气喘吁吁的冲进他在圣保罗机场的临时办公室，面色煞白的向他报告，称教导团遭到了美国空军的拦截，护航的所有十二架金雕全部奋战到最后一刻，而一共八架空中堡垒，最后只有一架客机和一架加油机成功逃脱，现正在返航圣保罗机场的途中。

“妈的，美国佬真的敢！”听到这个消息，饶是楚天歌早就养成了一个大心脏，却还是被惊到了。他从通讯参谋手上拿过电报确认了一下，随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稍后，他对通讯参谋大喊：“立刻通知圣保罗地方，让他们将所有的急救车都开过来。还有水司令那里，算了，我自己过去。”

时间前推一刻钟，楚猛正和几个手下乘坐一辆轻型轮式装甲车在前往驻地的途中。毫无征兆的，他忽然觉得心脏一阵抽搐般的疼痛，然后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所笼罩，他大叫起来：“停车，停车！”在车子停下后，他惊恐的朝已经暗下来的天空望了一眼，随即喊道：“回头，回去机场！操！”

这就是所谓的心灵感应吧，因为就在同一时间，高小英乘坐的那架空中堡垒正被一架金雕击中左翼并发生殉爆。而高小英因为正好坐在机舱偏左的一侧，结果被一枚机翼碎片击中脑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摔倒在血泊中。

第3361章 反红外和热寻的系统

时间前推一个小时，美国奥兰多刚刚扩建成的军用机场的航空站内，四楼，顶着中将军衔的李梅在一个少将和几个校级军官的簇拥下站在落地玻璃前，手撑桌面看着机场内正在转场的金雕和p-52霹雳战斗机，嘴巴抿成一条薄薄的唇线，眼神坚毅的说：“告诉前方雷达站，让他们再确认一次！”

“是的长官！”一个中校答，然后拿起了电话。分把钟之后，他回来向李梅汇报：“将军，经过核实，情报无误。”

李梅站直了身子，然后右手猛的朝面前的一个红色按钮上狠狠砸下，铿锵有力的吼道：“那么就战吧！中国人太狂妄了，我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让欧阳云为他的狂妄感到后悔！”

随着他砸下按钮，机场上响起了有些急促的电笛声。在电笛的嘶鸣声中，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飞行员冲出了待机室，向各自的战机冲了过去。

欧阳云让支援美国妇女互助会的第一批女子志愿军直接飞越美国政府军控制的空域，事后，即使是他的死忠业对此颇有微词，认为他这个决定实在是太狂妄自大了。而他的反对者更认为，他应该为那六百余女子志愿军军官的死负责——“应该立刻引咎辞职方能抚慰那些冤死的灵魂”。

护航的十二架金雕，它们的驾驶员同样是女性，而且都是有相当飞行时间和实战经验的老资格女子飞行员。然而，因为李梅一下子动用了三座机场，将麾下超过三百架的战斗机，包括一百架美式金雕和五十余架美国自己刚刚研制成功的霹雳喷气式战斗机悉数投入阻击。故，从女子志愿军机群的位置被美国地面雷达站捕捉到开始，这场空战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中方护航金雕中队的中队长名叫薛凯丽，一个刚刚结婚三个月的空军上尉。因为其指挥官的身份，她驾驶的金雕上的雷达是机群所有战机里面最新的型号，辐射半径达到了三百余千米。在国内，薛凯丽有参加琉球群岛的战斗，还曾击落过一架日军的水上战机。也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故，游小莲才放心让她担任机群的指挥官。

准确的时间是六点四十三分，当她发现面前的雷达屏幕左上方忽然出现了几个光点，她立刻在指挥频道里发话：“发现可疑目标，一队，保持战斗阵型；二队，拉高到一万米！”

几分钟之后，光点越来越多，并且开始向屏幕中间靠拢，饶是她心志坚定，心情也不禁变得沉重起来。“姐妹们，可以确定我们遭遇了敌人的阻击，都做好战斗准备！”

又过去一刻钟左右，当屏幕的右下方开始出现若隐若现的光点的时候，薛凯丽再不敢存侥幸心理，立刻将一队分成两个小组，其中一组掩护二队返航，她则带领另外一组准备迎击前方杀过来的敌机。

七点零六分，双方正式接战。薛凯丽为首的留守的六架金雕，首先利用自身武器和雷达的优势对来袭美机实施了超视距狙杀。“姐妹们，非常高兴能和你们一起生活战斗！到了地下，记得找我，我们集合起来照样杀鬼子！”薛凯丽在频道里喊出这句话，一马当先的向密密麻麻冲过来的美机杀了过去，并在一架美机闯入她雷达屏上的红色区域的时候，果断的用自动寻的装置将之锁定，然后按下了一枚中程空空导弹的发射按钮。

自中国空军将空空导弹应用到空战中，美苏德英日几个主要参战国就开始了仿制以及研究破解之术。不过，导弹技术和火箭发动机技术以及红外、热寻的制导技术还有电子技术息息相关，而美苏德英日在这些技术上都缺乏足够的技术积累。结果就是，各国科学家虽然在原先几乎一穷二白的基础上都有所突破甚至建树，但是研制出来的产品性能比之中国同类成熟产品相差太多，完全就不具备实用性。及至后来，随着美苏英都和中国相继翻脸，不可能再从中国获得成品或者相关技术。因为战争的迫切性，除了美国和苏俄还有能力继续保证研究的持续性，其它国家包括美苏都将主要精力投入到研究反制手段上。矛和盾的战争，盾的技术要求相对要低一些。即使是导弹这样的先进武器也莫能例外，至少在这个时间段。所以，除了英日因为确实没有这个条件以及精力，美苏都研制出了可以混淆或者误导红外寻的和热寻的技术手段。

客观来说，美国相关部门研制的相关技术其实还存在很多不足，不过马歇尔实在是太渴望这一场胜利了，在他的严令下，美国政府控制的几家兵工厂只能加班加点生产尚不成熟的反红外和反热寻的系统，并且在大战前给出战的战机紧急安装了一批。

美军从奥兰多军用机场起飞的战斗机群，指挥官是一个名叫沃拉斯顿的空军中校。他飞在本机群的第二梯队，远远的，他眼看着远处飞在第一位的敌机机腹处忽然有火光迸现，马上意识到这是发射导弹的迹象，毫不犹豫的，他在指挥频道里大喊：“敌机向我们发射导弹了，诱饵弹，立刻抛射诱饵弹！”

在他的指挥下，因为距离比较远，飞在第一梯队的十余架美式金雕根本判断不出来袭导弹瞄准的是哪一架，于是先是纷纷往上快速爬升，然后拉动绑在座椅上的尼龙绳。

没错，因为技术并不成熟，甚至还没设计好安装和控制方法，所以美国人现在搞出来的所谓反红外和热寻的系统其实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再加一个绳索拉动的投放装置。而只要拉动绳索，吊在机腹下的如同一枚超大篮球的定时炸弹就会脱落并开始计时。然后在五秒钟之后发生爆炸并释放出大量的锡箔碎片。

美国佬研制出来的所谓反红外和热寻的系统真的很不成熟，这不，总共十三架美式金雕参与了这一次锡箔投放作业，却只有八架成功。其中最倒霉的两架因为所搭载的“超大篮球”的定时装置出现了误差，结果飞行员才拉下绳索就发生了爆炸，虽说因为爆炸威力不够没能对战机和飞行员造成致命伤害，但是却吓得那两个飞行员差点就当场大小便失禁。

第3362章 姐，我不想死

雷达屏上本来清晰的雷达波以及红绿点忽然被一片茫茫的白点屏蔽，薛凯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以为是机器出了故障。她并不惊慌，在指挥频道里沉着的说：“我的雷达坏了，姐妹们，杀！”“杀！”在她之后，其他人纷纷和道。六架金雕也不再追求什么阵型，盯着对面的敌机就冲了过去。

二十比三百，二十里面还有八架是防守能力还行但是没有一点进攻能力的空中堡垒，别说女子志愿军的飞行员在技术上本来就比国防军空军的男同胞要弱上一筹，便是她们能够超常发挥，数量上的巨大劣势注定了这会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戳。

“姐，姐，我不想死！姐，我真的不想死！”最后时刻，当一个名叫林小雨的飞行员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在幸存飞行员们的耳中的时候，不少人都掉了眼泪。这个叫林小雨的女飞行员，她还有一个身份是薛凯丽的姑子。据后来女子志愿军总司令部提供的资料，这次任务，林小雨本来没有入选的资格，是她的哥哥不放心自己的新婚妻子，找的关系将她硬塞进去的。林小雨的哥哥，时任团结旅中队长的林小风怕薛凯丽会怀上身孕，所以特地拜托自己的妹妹照顾她。而他绝对不会想到的是，他找到自己的军长才求来的这个机会，结果只是让自己在这次注定留名青史的空战中多了一个魂牵梦绕的对象而已。

林小雨向薛凯丽哭诉她不想死的时候，六架拖后的金雕已经只剩下两架。而薛凯丽驾驶的那架在三架美式金雕和两架霹雳的夹击下，左翼中弹，机动性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处境比林小雨要恶劣得多。林小雨喊出第一声姐然后说她不想死的时候，薛凯丽脸上的眼泪就下来。十分钟之前，在她的战友，一个叫孙红姑的二十三岁的大学生尖叫着“姐妹们，我先走了”然后驾机直接撞上一架负伤美式金雕的时候，薛凯丽没有哭；三分钟前，在宫大美尖声笑着喊“我被击中了，姐妹们，先走一步！说好了，下去以后继续一起打鬼子——哈哈哈”的时候，她还是没哭。而现在，林小雨喊出如此没有气节让她丢人的话，她的眼泪却立刻就下来了。真的不是因为林小雨是她的姑子的原因，哪怕是最后时刻，薛凯丽心中依旧是这么认为的。她掉眼泪的原因是忽然想到了林小雨在此之前仅仅有八十三个飞行小时，而且所谓的实战经验不过是跟在大部队后面飞了一次琉球群岛而已。嗯，这些还不足以让她的心防失守。林小雨那声“姐，我不想死”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威力，盖因为在林家，她是薛凯丽公婆和老公每天都挂在嘴上的“我家的大学生”。“小雨，我害了你，我该坚持让你留下的。”心中这样想着，悔恨的情愫便怎么也抑制不住，眼泪也就倾盆大雨一样滚滚而落。

尽管脸上泪雨滂沱，薛凯丽嘴上却嘶声喊着：“林小雨，你还是军人吗？你可是我们林家的骄傲啊！”

眼泪模糊了薛凯丽的视线，她的金雕本来就已经负创，于是，她才嘶声喊出这句话，便觉得机身一震，而不等她做出反应，剧烈的爆炸声中，一团炙热从身后扑上来，最后时刻，她也不掌控操纵杆了，而是双手同时抓向话麦按键，竭尽全力的喊道：“林小风，我爱你——”

薛凯丽最后给自家哥哥的表白，林小雨并没能听到。她脸上流着泪，嘴里面喊着“姐我不想死”，右手死死的握住操控感，拇指同时使劲的按住机炮射击按钮。尽管心中怕得要命，尽管真的畏死，但是林小雨却依旧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而勘称奇迹的是，从她喊出第一声“姐我不想死”开始，她居然连续击落了两架敌机。

十二架金雕，十二个巾帼不让须眉、正值花期的女飞行员，在三百架敌机面前，她们愣是为自己的战友创造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逃生时间。不仅如此，最后被美国人掩藏起来的相关数据显示，这一场敌众我寡的空战，她们硬是取得了十二比三十一足以让须眉羞愧的战绩。

八点半左右，巴西圣保罗军用机场航空楼内的雷达站。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站在雷达屏前面的楚天歌面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冷汗如雨。而在他身边，傍着他的水红袖更加不堪，手上一片冰凉不说，身形也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会晕阙过去。不怪他们反应这么大，实在是他们太了解空战的残酷性了。他们深知，返航的时间每滞后一点，那就意味着危险多上几分，更意味着会多损失几条甚至几十条人命。

陈师昌率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回国的时候曾给他留下一个中队的海基金雕，而在持续的战斗中，这一个中队的海基金雕目前已经只余下五架。这五架金雕在第一时间就被他放出去了，以他的估算，现在应该接应到返航的两架空中堡垒了，那么为什么雷达还迟迟侦测不到它们的身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