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以后,日军终于突进了镇口,随即,白刃战发生了。
白流苏身前几米远的几个学兵打光了枪里的子弹,正欲换弹夹,忽然发现有鬼子已经到了面前,他们大吼一声,扔掉枪,从背后拔出大刀,随即迎了上去。
“不要开枪了,出刀!”见状,白流苏喊道,带头站起来迎了上去。她飞快的打光了枪里的子弹,然后从一个阵亡的学兵背上抽出大刀就冲了上去。
“决定白刃战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看谁更敢拼命——你想刺死老子,老子豁出去一条命也要剁下你一条膀子来陪葬!届时你看看,小鬼子还敢刺下来吗?他哪怕有稍微一点的犹豫,这就是我们的机会!”这话是李铁书说的。
在学兵军中推行二十九军的大刀战术,一开始也遭到了一些阻力。老粤系的一些军官公开表示不解,认为在枪刺外额外增加一把大刀,不仅增加了战士们的行军负重,而且效果并不一定会比枪刺好——不说其它的,枪刺比大刀长是不是?为此,欧阳云不得不召开了一次涉及面比较广的讨论会。讨论会上,李铁书作为大刀战术的拥扈,先是说出这番话,然后亲自下场和几个老粤系精于枪刺的军官单挑,结果,愣是靠那永恒不变的一招击败了十几个对手,这才折服了那帮老粤系军官,从而将大刀战术正式编入学兵军单兵训练科目。
只有亲自在战场上体验过的人,才会明白李铁书这句话的正确之处。
用大刀和小鬼子劈砍,白流苏是第一次。
当一把明晃晃的枪刺忽悠刺来的时候,她本能的想要去格挡,然想起李铁书这句话,她深呼一口气,随即愣是压制住自己格挡的冲动,依旧按照大刀战术的起始式去使——大刀斜斜上抬,随即从右上方向左下方劈去。
那个鬼子本来抢了先机,不过,当发现进刺线路可能被格挡,他微微收缩,想要让过刀背的走势再刺。可是,就这一会的犹豫,当他再刺的时候,却正好将枪刺送上了白流苏下劈的路线。
白流苏虽是女子,然因为经年练武的原因,手劲很大,这一劈系她全力施为,登时,那个鬼子双手一麻,三八大盖差点就握不住。他赶紧紧了紧,再想刺,白流苏的大刀却又从左下方上抬,这一次,该鬼子终于吃不住劲,三八大盖脱手而飞。“八格!”他不信自己会被一个女人格掉枪支,嘴里骂着去看对方的脸,却看见一副有点狰狞的面容——正被那条“蚯蚓”刺激得一愣神,白流苏的大刀已经再次劈下,这一下正中他的脖颈,登时疼的他大叫起来。
白流苏毕竟是第一次用大刀杀敌,角度的控制上差了一点,所以这一刀并没能如愿劈下小鬼子的脑袋。她很不满意自己的表现,一收刀想要再来,那个鬼子却因此糟了大罪,脖颈处被劈进去足有两寸深,而且左胸被划拉开一大片,登时血如泉涌——
“啊!”他疼得惨嚎起来,双手捂住自己的伤处,想要阻止血喷出。却如何捂得住,他只觉得热热的什么从指缝间流出,忽然想到这是自己的血,是自己赖以活着的本钱。终于,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死了,登时骇得晕了过去。
这样的场景,在镇东战场随时发生着。
如丘母贞胜所期望的那样,在拼刺战术面前,学兵们在迅速减少着,然而,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的大队为之付出的,却是两倍甚至三倍乃至更多的伤亡——
学兵们一旦准备拼命,小鬼子所倚仗的拼刺强攻战术便不够看了。
第987章 争胜
后世有人研究二十九军的大刀战术的时候,不乏人表示质疑,甚至提出这样的观点:二十九军大刀队的神话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是中国人自尊心作祟生拼硬造出来的——在热兵器时代,冷兵器怎么可能发挥如此大的作用?
如果对照史实的话,这种人这类分析,其实是浅薄无知的。
二十九军大刀战术不仅真实存在着,而且在第一次长城抗战的时候,它确实建了奇功,乃至后来日军旦逢要与二十九军作战,士兵们都要戴上好像小狗颈圈那样的铁围脖。
后世人之所以觉得这不可能,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自己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那就是在明晃晃的刺刀扎过来的时候,你还必须按照战术规定的动作去做,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白流苏斩第一个鬼子的时候,还抱的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而成功斩杀了这个鬼子,她立刻意识到了这一招的妙处。接下来的白刃战,她的表现就沉稳得多了,很快,第二个,第三个鬼子被她斩落,其中,第三个鬼子更是被直接斩首。
旅座的表现让士兵们欢声雷动,“杀!”不少人大喊一声,大刀抬起又挥下,对面的鬼子以不相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对手,随即便发现自己双手失去了力气,手上的三八大盖居然重如泰山,这一刺居然就此终止。
一个又一个学兵倒了下去,成对的鬼子倒下,很快,后面的鬼子不堪这种重压,任凭军官如何呵斥,他们掉头就跑,再不敢踏入他们认为的绝地一步。
丘母贞胜一度还抱着取胜的希望,然而,在发现自己的部下迅速减少以后,他的脸憋得通红,突然,他狂吼一声,从一个士兵手上抢过一支步枪就向白流苏杀了过来。
“你的!我们比比——”他用脚踢开几个挡在面前的鬼子兵,然后用生硬的汉语对白流苏叫嚣道。
白流苏冷眼藐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一道漂亮的白光弧线划过,一个鬼子兵惨嚎一声栽倒在地上。
丘母贞胜朝紧跟在身边的一个少尉低头耳语两句,后者随即从不远处拖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年青人。后者脸色煞白,显然被惨烈的战斗场景吓得不轻。
丘母贞胜又朝四周吼了两句,鬼子兵飞快的退下去站到了他身后。然后,他一把揪住那个西装男的衣领,大声说了几句。
那个西装男唯唯诺诺,不停的点头。稍后,他看向白流苏,说道:“丘母阁下想和您比试拼杀技术,他说,如果你能战胜他,他立刻带人撤退,并且他本人从此再不踏入中国半步。如果你输了,也请你带人离开,丘母阁下说,他不想杀女人。”
小鬼子有序退下,学兵们也簇拥到白流苏身边。
双方一边五百余人,一边六十余人,护执盗抢对视着,奇怪的是,人多的一方在气势上居然比较弱,他们看着对面的学兵们,不少人眼神中都透出惶惑之色。
“不想杀女人?他杀得了吗?”卞经道说着,右手食指拭上血淋淋的刀锋,然后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呸!臭的——”他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
白流苏转头看了看聚集在身边的学兵,看见不少人身上都带了伤,她转头看着丘母贞胜,冷冷的说道:“这就是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吗?好吧,放马过来!”
“旅座?!”“旅座,让我来!”卞经道等人立刻出声阻止。
白流苏回头看他们一眼,微笑着说道:“怎么?你们觉得他能赢我?”
“旅座,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你们总司令还是我手下败将呢,哼,区区一个小鬼子,我还不放在眼里——老卞,你笑什么?”
“不,我没笑,嗯,我,我是觉得吧,没想到总司令都打不赢你,旅座,您真是太厉害了!”白流苏刚才那句话自然不乏扩张的意味,不过,要是换一个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的话,那么也未尝不是正确的。卞经道忽然坏笑,自然是从那个角度去想这句话了。
白流苏在这方面还是太嫩了,不知道卞经道说的不是“好话”,她朝丘母贞胜勾勾手,用她特有的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小鬼子,放马过来,姑奶奶今天让你尝尝正宗的中国武术!”
西装男不敢如实翻译这句话,只告诉丘母对方同意了。
丘母点点头,随即挺着那柄三八大盖上前十余步。
白流苏则朝身后挥挥手,卞经道他们立刻会意的向后退了十余步。卞经道一边朝后退,一边说道:“兄弟们,有压彩头的没有?师座二比一,小鬼子一比五,有压的没有。生命,只收烟!”
对面,一个和丘母贞胜私人关系不错的鬼子中尉大声喊道:“丘母君,加油!皇军必胜!”
“皇军必胜!”不少鬼子跟着喊道,不过却明显的中气不足。
学兵这边,并没有喊出响亮的口号,不过看卞经道一边收着烟卷一边眉头不展的样子却可以看出,学兵们对旅座必胜充满了信心,所以,他们身上有烟的,一股脑的压了白流苏胜。“不带这样的啊,你们也押一押人家小鬼子嘛,万一,这万一旅座脚下打滑啥的输了呢——不带这样的啊,都押旅座,老子用什么赔啊!”
“卞经道,你个乌鸦嘴,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嘿嘿,我这是说万一嘛。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个,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