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人跟她开玩笑说顾家出情种,顾玄茵从前还不以为然,如今看看长公主,在想想自己的父皇,方知此言非虚。“行行行,等哪天闲了,朕召他进宫来瞧瞧,若是真如姑姑所说,朕便答应这门婚事。”
长公主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姑姑日后的幸福可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顾玄茵睨了长公主一眼,“我可承担不起,若我见了此人觉得配不上姑姑,这门婚事我可是不答应的。”
“除了身份地位,其他都配得上。”长公主还在极力为韩景泓说好话,“他生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丝毫不输当年的詹相。”
“当年的詹相?”顾玄茵笑,“听您这意思,詹相如今大不如前?”
长公主思忖片刻,“倒也不是,只是他入仕后便学了些官场的做派,说话做事老气横秋的。”
顾玄茵回想了一下詹夙那张总是板着的脸,觉得长公主所言甚是有理,忍不住笑出声。
长公主还在回忆,“想他入仕之前,上巳节还带着詹霖去我府上玩过,那时候真是风神俊秀的美少年,言谈又颇有趣,不知吸引了多少世家小姑娘的目光。也就七八年的时间,他的性子就变得跟个老头似的,无趣的很,怪不得一直未娶妻室,一般的小姑娘谁受得了他。”
在顾玄茵印象里,她与詹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詹夙已经在平章帝身边做郎官了,每次她去找父皇玩,都能看到他冷着一张脸,似是十分不满。
她当时对他的印象就很不好,她找父皇玩,他不高兴个什么劲儿,后来听说他看不惯的不止她一个人,上至平章帝,下至宫里的内监,他都能挑出毛病来。
以至于她一直都觉得父皇给詹夙安排错了官职,他不该当丞相,该去御史台,有他在,御史台其他官员都可以歇了。
长公主说的很对,像詹夙这样四处挑刺的人,想讨个老婆的确不易,怕是天上的仙子在他眼里也全是毛病。
“不过话又说回来,詹夙这人虽不讨人喜欢,却着实是个好官,有他在,你该省了不少事。”长公主道。
顾玄茵心说哪里省事,他不找事已经千恩万谢了,沈三公子下狱,刘太傅已经来求过情了,不出意外,下一个就该轮到詹夙了。
第二日詹夙果真进宫来了,却未提起沈家的事情,而是道:“越王那边来信说,越王身体抱恙,经不起舟车劳顿,只好派世子和郡主进京给大行皇帝吊唁。”
顾玄茵闻言担忧道:“二叔病得严重吗?”
“臣不知。”詹夙道,这孩子是不是傻,越王这哪里是真病了,分明是在向皇上表态,表让皇上对他放心。“陛下,越王此举是为……”
顾玄茵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解释,“万泉,去太医院选一位太医,并备一些名贵药材送去越国。”
吩咐完,顾玄茵就发现詹夙一直盯着她瞧,她不由一笑,朝他眨了眨眼睛,“朕又不是小孩子了。”
詹夙半晌才挪开视线,问道:“是太傅教您的?”
顾玄茵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才不是,是朕自己想的,二叔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肯定是病给朕看的,让朕安心,朕猜的对吧?”
“陛下英明。”詹夙捧场道,看着小姑娘一副求表扬的得意模样,詹夙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顾玄茵嘻嘻一笑,“朕厉不厉害?”
“厉害。”詹夙又好笑又无奈,当着他的面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倒还罢了,若当着文武百官也是这样,成何体统?可转念想想,她才十五岁,自家妹妹和她同岁,还动不动哭鼻子呢,她小小年纪能看懂这么多波云诡谲,想听几句表扬也实属正常,更何况不止今天这件事,登基以来,她做的几个决定都还算妥当。
“臣听说陛下将身边的郎官调去统领御林军了,此人虽可当此重任,然陛下身边却不能缺了人手。”
顾玄茵歪了歪脑袋,让他继续说。
“臣举荐一人,或可跟随陛下左右,听陛下差遣。”
郎官虽品阶不高,却是天子近臣,能知道不少机密。“何人?”
“此人姓韩,名景渊,原是臣府上的一名小吏,但此人颇有才干,能文能武,在臣府上着实大材小用了。”
“韩景渊?”顾玄茵蹙眉,口中喃喃重复道。
“怎么?陛下知道此人?”詹夙见她神色,也不免有些疑惑。
顾玄茵摇了摇头,半晌方道:“行,改明儿让他进宫来,朕瞧瞧。”她似是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朕乏了,丞相请回吧。”
怎么还没说几句话就又乏了?詹夙皱皱眉,“陛下,有圣人之身,方有圣人之行,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勤于锻炼,这几日天气暖和,陛下该出去走走才是,骑射之术也不可荒疏。”
顾玄茵抬起眼皮看了眼啰嗦个不停的男人,压下心中的思绪,说道:“多谢丞相挂心,朕只是这几日有些不舒服,过几天便好了。”
詹夙听她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了,有些尴尬,“那陛下好好休息,臣先告退。”
詹夙走后,顾玄茵却没什么心情看奏书,提笔在纸上写了“詹夙”二字,半晌又赌气一般把这两个字涂成了一团黑,气鼓鼓的撂下笔,简直没一个叫她省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短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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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四月的长安,天气一日比一日热。齐王、梁王进宫吊唁时,艳阳高照,晒的人睁不开眼。
在平章帝灵前哭过一番,齐王一面擦着额头的汗,一面与顾玄茵道:“长安的夏天还是来的这么早,幸好过两天就下葬了,否则这大热天的……”
他没说完,但在场诸位都明白他的意思,天气热,就算有冰,遗体也放不了多久。
顾玄茵刚才得陪着哭,这会儿眼圈红红的,“是呀,当初母后去世,就只停了十几天灵。”刘后是端午节后去世的,太常那边便把下葬的日子提前了。
梁王是平章帝这一辈里最小的,是高祖的老莱子,平章帝登基时,他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平章帝对这个幼弟颇为照拂,等他行了冠礼才让他去封地。
因此,梁王对顾玄茵兄妹都十分熟悉,他叹了口气:“嫂嫂向来身体不好,玄荣那孩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听到消息,都不敢相信。”
顾玄荣便是顾玄茵的兄长,一生下来就被立为皇太子,去年年初突然暴毙。
“太医说是劳累太过,伤了心血。”顾玄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