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儿有灵性。”李衍秋低声道,“前方说不定有埋伏。”
黑夜里,风雪沙沙作响,芦苇丛被吹得此起彼伏,寒风如刀,李衍秋果断道:“改道进定军山,不要冒险。”
队伍正要掉头时,芦苇丛中发出一声呐喊,竟是天摇地动地杀出了上千人来!
李衍秋登时色变,郑彦怒吼道:“快走!我来断后!”
李衍秋果断掉头,朝定军山的方向冲去,郑彦抽出紫电金芒,驾驭战马,杀进了迎面冲来的敌军中!
天蒙蒙亮,段岭已十分疲惫,急行军两夜一天,连睡觉都是靠在了武独身上,一千四百余骑抵达定军山下。黑烟远远冒起,被大火烧毁的驿站内仍留有少许余烬。
段岭看到这景象时险些眼前发黑晕过去,他最怕的事发生了。
武独下马,带人冲进驿站内检视,一阵风般冲出来,说:“没有他!快来后院!”
后院有一条小路,通往苍河畔的码头,武独与段岭带兵追出,在芦苇荡中找到了几具尸体,此地显然发生过一场血战。
“这是什么人?”段岭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咱们的人吗?”
对方穿着河北军的服装,武独如中雷击,不住发抖。
“这是谁?!”武独说,“河北军里没有这号人!”
武独将那具尸体搜了个遍,武器、盔甲,全是河北军的制式配备,唯独没有腰牌。
“先找人。”段岭果断道,“他们撤进定军山了!走!”
漫天漫地的大雪之中,段岭与武独沿河岸西路赶向定军山中。一进山去,大雪掩盖了马蹄踪迹,山路崎岖,峡谷内到处都是积雪,找得更为艰难,谷内的岔路口处,士兵找到了丢弃在树丛雪地里的半个头盔。
“还有希望。”武独说,“山儿,不要放弃。”
段岭连日赶路,此时恐惧与紧张,已到了极点,拿着头盔,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然而根据岔路上树木倒塌的情况看来,此处仿佛发生了多人的冲锋与撞击。
“报——”信报赶来,朝武独回报情况,“东北面山谷中发现有军队驻扎的痕迹!是咱们自己人!”
“找到活人了没有?”段岭忙问道。
信报答道:“都不知道去了何处!”
“我知道了!”武独寻思片刻,朝段岭解释道,“他来到此处后,将百余人驻扎在驿站外,身边只留十余人。刺客来时,他先是与郑彦、乌洛侯穆等人,带着十余人的小队离开,并派出人去送信给大部队。”
“懂了。”段岭说,“敌人算准他们会逃上官道,于是在芦苇荡有埋伏,被他们发现埋伏后,先一步逃进定军山,大部队赶来时,他们在此地会合,被追上后仓促应战,再逃进了山中。”
以奔霄的速度和灵性,段岭心道只要不中箭,就一定有希望,它在无数个战场上生还,这次一定也可以的!
“分头找人!”段岭马上吩咐道,“都分头!搜索整座定军山,一有情况,以哨箭通知!”
第184章 现第身
定军山北临中原,半月形山脉环中原腹地,高耸入云,乃是中原连通各地的中转点。山中峡谷纵横交错,四通八达,西接潼关,北接玉璧关兵道,东接河北路与山东路,南接长江,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每年的冬天,定军山上都会飘起细雪,只有今年寒风过境,乃是十余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季,大雪茫茫,一夕间将松柏裹上一层银妆。
风雪掩盖了李衍秋入山的足迹,郑彦留下断后,已不知去了何处。李衍秋身边唯余四十余名士兵,一名武将忠心耿耿,随侍在侧,众人进了树林,那武将便吩咐人暂时就地休息。
“老爷。”武将说,“从定军山西面出去,再往西北边走,去玉璧关,就能甩开追兵了。”
李衍秋“嗯”了声,武将又道:“白天容易遭到追踪,咱们最好是先隐蔽,晚上再赶路。”
“你来过定军山?”李衍秋问。
“年前下江州时,淮南与长江沿线发大水走不了。”那武将答道,“就只能从定军山下绕路,沿苍河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李衍秋又问。
“孙廷。”武将摘下头盔,答道,“末将是河北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李衍秋问。
孙廷犹豫片刻,最后点了头。
“怎么知道的?”李衍秋又问。
孙廷答道:“昔年在征北军中,跟过先帝一段时日,远远地瞥见他几眼。陛下与他长得像。”
李衍秋没有再说,抬头望着树顶飘下来的雪。
“你看见敌人的盔甲不曾?”李衍秋问。
孙廷点了点头。
李衍秋说:“是你们河北军?”
孙廷答道:“回禀陛下,末将看不清楚,虽然穿着我们的铠甲,却不像是邺城的弟兄。”
“你知道太守是谁吗?”李衍秋又转了话头,问道。
“太守……王山大人?”孙廷被李衍秋的话绕得有点晕,想了想。
李衍秋又说:“太守就是先帝的孩儿,朕的侄儿,当今太子。”
孙廷彻底震惊了,说:“可是……太子不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