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莲灯听了这话,瞬间明白弦外之意,睁开眼瞪了他一眼。
而苏谢则像是如蒙大赦一般,一边开心地咧嘴、一边又小心翼翼地抓起了盆里的山楂。
此前,邢墨总是觉得苏谢过于危险,一直有意无意地对苏谢心存戒备。
苏谢虽然还是个孩子,可她长期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经常和喜怒无常的芸娘待在一起,长此以往,就会对人事变得相当敏感,只要对方对她透露些微的不欢迎,她立刻就会在心里筑起一道高高的心防。
世人总觉得小孩子太天真,不会懂得这些东西,可叶莲灯却对此深有感触。
对大人而言看似无足轻重的举动言语,他们可以轻易地记着,甚至印在脑海里一辈子,就如同长期做一个噩梦一般,最后那噩梦会融进骨子里。
可不知为何,近一两日,苏谢和邢墨的关系竟变得缓和了许多,两人都不在对彼此怀有敌意。
“发什么呆,来穿果子。”
邢墨轻轻拍了下叶莲灯的头,递给她一只竹签,一股浅淡的幽香萦绕鼻息,他在她身边坐下,衣角轻拂过她的后颈。
邢墨坐下后就开始默默地穿果子,山楂很鲜,竹签一戳就扎进去了。
叶莲灯和苏谢也都拿起核开始穿山楂。
苏谢学着邢墨的样子,捣鼓了一下,顺顺利利地就穿进去了,山楂的香气散发出来,格外香甜。
叶莲灯也不甘示弱,拿起签字往山楂上就是一刺,奈何力气过大,于是乎,她眼睁睁地看着山楂破成了两瓣,摔在了地上。
是心痛的声音!
叶莲灯又拿起一个,这次她穿地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戳,谁知这一次,是竹签断了。
叶莲灯恍惚间听见屋外有乌鸦飞过。
好尴尬……
邢墨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拿着竹签,一下子就把山楂穿好了。
随后,叶莲灯自己又试了一下,“啪”地一声,竹签又断了。
……
叶莲灯恨不得找个缝缝钻进去。
“看似简单,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好做的。山楂里面有许多小核,你扎进去时还是要凭借触感避开它们的。”
邢墨的声音悠悠响起,他没有看叶莲灯,专注地看着手中竹签,手上动作流畅无比。
“真麻烦。”叶莲灯有些气愤,明明眼睛已经领会到了要诀,手却不听使唤。
她心里这样想,却满不在乎状地把签儿扔在了桌上,又自盆里捡了颗山楂,潇洒地扔进嘴里,手枕脖颈含糊地哼起了小曲儿。
邢墨专注地穿着糖葫芦,没有看她,嘴角的弧度却很温柔。
与此同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哥哥,我穿好了。”
苏谢摇晃着手中的山楂串,开心地道。
邢墨点头,温柔一笑。
苏谢得到了认可,顿时乐开了花。
叶莲灯拍了拍邢墨的肩膀,“哟,你看人家叫你哥哥呢!不错不错。”
邢墨笑得宠溺,嘴上却道,“孩子都能做好,你好意思吗?还不快穿。”
“穿不好,不穿了,不是这块料。”叶莲灯随性地说道,笑得没心没肺。
可她心里却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从小她就做不好细致的活儿,自骨子里是个糙汉子。
后来闯荡江湖,瞧见会做女工的大家闺秀,也跟着学了一阵,最后只把针缠在了线头上。
少年时,她就自力更生。
可是呢,打野鸡能烤糊,煮饭能烧糊,磕着碰着了不得不包扎也能把自己给缠着……
经历后来种种,她深刻地认识到——细致的活,大抵此生都与她无缘。
出神间,手上一重,邢墨抓起她的手,塞了一颗山楂在她手里,又拿了一只竹签让她握着。
他坚硬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脊背,一缕长发自他耳鬓垂到了她的胸前。
是熟悉的浅淡幽香,叶莲灯心里开始小鹿乱撞。
“这样,轻轻一送,稍微带点劲儿就穿好了。”
她回神,邢墨已经握着她的手穿好了两个果子,想让邢墨再示范一遍,刚转过头,额头一暖,擦着了什么东西。
柔软柔软,带着撩人的弧度。
叶莲灯一愣。
这个……好像是……邢墨的唇。
砰地一声,心里有什么东西炸了,炸成了大片大片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