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踏进韵安酒店蒋绎定的包厢时,表情有一瞬的不自在,然而紧接着,他就换上了一幅笑脸,熟稔与客气都恰到好处:“你们这些有钱人哪,就是奢侈。这地方,要不是你请,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进来。”
蒋绎赧然:“这么久没见,本来想请你去咱们学校旁边那个大排档的,但是今天有事求你,怕说话不方便。”
杨毅一愣,笑了。他这才亲密地挨着蒋绎坐下,勾着他的脖子,感叹道:“你还记得那里?叫我来这个鬼地方吃饭,我还以为……哎,算了。说吧,什么事啊大忙人。”
蒋绎也不同他客气,拿出薄薄一张纸递到他面前:“我就是想问问,这个‘陈先生’你会不会知道。”
那页纸是蒋世元日记的复印件,杨毅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良久,他抬起头,问蒋绎道:“杀人?你有证据吗?”
蒋绎短促地笑了一下:“自然没有,所以才先找你来打听一下。毕竟这个东西不是很靠得住,说不准是谁随手写的小说呢。”
杨毅看了三十年了,当时我还没出生,怎么可能知道。这样吧,我得回去查查看,这个东西就先放在我这?”
蒋绎:“好。”
两人许久未见,叙旧叙到大半夜,还意犹未尽。蒋绎到傅秉白家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他轻轻旋开门锁,怕吵醒傅秉白。
可没想到,傅秉白竟还在沙发上坐着呢。
傅秉白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精神也不甚好,竟意外地显得很乖。蒋绎把衣服挂在门口,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傅秉白一见他就扑了过来:“你可算回来了!你去哪了?可害死我了!”
蒋绎一脸疑惑:“我出去散散心而已啊,谁难为你了?”他想了想:“是谈衡吗?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傅秉白嗤了一声:“他?他敢。”然后想想自己可能确实打不过姓谈的,又十分没骨气地缩了缩脖子:“不提他,是我大哥,不许我出门,连工作室都不准我去了。”
蒋绎:“那不正合你意。”
“可他也不准我出去玩了啊。”傅秉白哭丧着脸:“你这一不告而别,我可倒霉了。谈衡前脚刚质问过我,后脚我大哥就来了,非要带我回家,说是怕我有危险。你说说,这光天化日天子脚下,我一个大老爷们能有什么危险?”
☆、第五十四章
蒋绎侧目扫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老爷们一眼, 机智地没发表看法。傅秉白好像专门就为了等他回来抱怨一通似的,抖空了话匣子就睡觉去了,留下蒋绎一个人在客厅里,在酽茶蒸腾的雾气里迷迷茫茫,若有所思。
傅秉初……他为什么会觉得傅秉白有危险呢?
谈衡着急上火还是说的通的,毕竟他们刚刚遭遇了这么奇怪的一场车祸,他肯定看出来什么了。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 谈衡说不定就犯了被迫害妄想症,以为他被绑架了什么的。可是傅秉白只不过是跟自己住在一起而已,怎么也牵连不到他啊。整个b城谁不知道傅秉初是得罪不得的?就是谈岳要动他的宝贝弟弟, 也得好好掂量一番。
更何况谈岳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蒋绎枯坐到凌晨才终于有了点睡意,于是关好门窗睡了个昏天黑地。睡醒之后天都已经又黑了,这些天昼夜颠倒的日子让他实在有点吃不消,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蒋绎打开手机, 傅秉白的一条信息就弹了出来的:“小绎,我得回家几天, 昨天买的草莓在冰箱里,别放坏了。”
只看了这么几个字,蒋绎就觉得自己的头针扎似的疼,一量体温, 三十八度九,果然是病了。他实在懒得找药吃,于是卷着被子把自己一裹,不多时又睡了过去。
蒋绎是被自己的手机吵醒的。他起初觉得手指灌了铅似的沉, 压根不想接,可架不住那边不屈不挠地打了一个又一个,把他吵得脑仁都疼。烦躁最终战胜了倦意,他接起电话,虚弱地“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