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皇家狩猎的第一晚,国王会带着男士们,按照北方狩猎民族的传统,一起将猎物剥皮剖腹,进行分配,并选生肉以大锅烹煮分食。这场景太过血腥野蛮,女士们不便参与,因此王后会另安排宴会,款待尊贵的女宾们。
我参与这个活动是经过精心谋算的:我这叁天,首先要避开和国王夫妇同时露面,以防引爆八卦;其次,尽量不要与乌瑟单独见面,避免招人口舌;所以我唯一的选择,就是王后了。
这也是最难捱的选择。没有乌瑟的袒护,我不得不单独面对伊丽莎白,还有一群对我饱含敌意的贵女们。当我随着仆从通传,走进大厅时,顿时感到不善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我投来。在男士面前,女士们必须装出对我的大度,以凸显她们的善良贤德。而这个仅有女士的宴会上,她们对我的嫉妒和恶意赤裸裸的暴露。完全没有人肯理睬我。我也不自讨没趣,自己找个地方坐下。
一阵子过去,王后才随着通传姗姗来迟。一年多不见伊丽莎白,觉得她跟记忆中不一样了,曾经无暇的雪肤现在有点暗沉,似是不耐北方水土;仔细看去,肌肤有了细微纹路,加上面容走向不着痕迹的变化,举手投足的高傲,让她显得志得意满,不复从前的温文随和。看来这些日子,她权势越来越大,过得相当顺心呢。
我相信她一进门就在注意我,却故意晾着我,先接见了几名和她关系亲近的女宾,欢声笑语好一阵,才端起庄重的国母之仪,仿佛刚看到我一样,柔声问候:“特洛伊女爵也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我以对王后的礼节冲她行礼,规规矩矩的回话。希望她走个过场就放过我。可她明显有她的打算,冲我伸出手,我只得过去,对她行吻手礼,被她留在身边。
她借此把我引入她的小圈子中。她、她的心腹女官,和受她宠信的几名贵族夫人抱成团,把我围在中间。厅里的其他人知道这是要收拾我了,一个个都兴奋起来,等着看这出好戏。
“听说前一阵,你跟卢索侯爵夫人闹不愉快?”伊丽莎白关心的问我:“是怎么了?”
呵,我跟侯爵夫人为了争夺路加撕破脸皮的事,整个上流社会都传遍了。她现在当众给我难堪,不就是想告诉别人,我不得她的欢心吗。我这个被王后厌弃的人,以后岂不是谁都能来踩一脚了。
我心里虽明白,可地位有别,不得不回话:“都是误会,不想会惊扰到您。”
“既然是你误会了,就给侯爵夫人道个歉吧。”伊丽莎白笑道。
我一愣。我什么时候说是我的错了?就算真是我错,我是国王亲封的公爵爵位,竟要我当众向低一等的侯爵,还是夫人,道歉?
气氛微妙起来,围观的人们交头接耳,周遭一片刻意压低的嗡嗡声。我犹豫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暂忍胯下之辱,从长计议。
卢索伯爵夫人是王后小圈子的一员,眼见王后压住了我,她眉梢高扬起来,掩不住的痛快。我转向她,轻声道歉,她哼一声,刁难:“女爵阁下说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楚。”
我忍气吞声,扬高声音再说一次,又被她趁机酸了几句才算完。王后温柔的笑着:“误会解开了就好,大家以后都该和气些。女爵阁下,晚宴请陪伴我吧。”
女士晚宴没有太多规矩,不在长桌一起用餐,而是有点像鸡尾酒会似的,夫人们自由聚在一起或坐或卧,由仆人捧上美食美酒,谁都吃不了多少,重点是社交。我没什么朋友,本想等到上餐就称身体不适溜掉,现在却落在王后手心里,只好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