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老太太快不行了。
简母拎着白粥的手一抖,保温盒落了下去,顺着地板滚了一圈,浓稠的白粥洒了一地,简白扶住母亲摇摇欲晃的身体,哑着声让家里的司机开车去医院。
病房前站了一圈人,简家亲近的血亲都围在老太太床边,简白扶着母亲进去的时候,老太太招手让她过去,“简简,你来。”
“奶奶。”简白跪在床边,握着她手,低低的又喊了一声,“奶奶。”
“哎。”老太太颤着手在她头发上摸了摸,“苦了你了。”
简白红着眼,紧咬着牙根,“奶奶,您别走,好不好?”
“奶奶累了啊,得去找你爷爷了。”她虚弱的笑一声,目光在一众小辈的脸上扫过,满是欣慰,“好了,你们都先出去,我和你们父亲说几句话。”
病房里一时宽敞了许多,老太太将儿女的手握在一起,一遍一遍的摩挲着,“我走了,你们要好好的。”
几个已经步入中年的人,眼眶猩红,说不出话来。
“生在简家这样的家庭,你们几个做晚辈这么多年来过的有多不容易,我都知道。只是这样的束缚,不该让那些孩子们再承受一遍,我们简家的孩子,生来龙凤,但绝不能活得束手束脚,不像自己。”
老太太跟着简老太爷半生戎马,明事理看事情也通透,简家那几个晚辈生来就只能按着简家的框架,按部就班的生活,娶妻嫁人生子,如同复制的一生,能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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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老太太去世的当晚,简家连夜发了讣告。
她和简老太爷半生戎马的传奇故事被平城报社整理登报,人人皆知,皆敬之。
三天后,老太太下葬,墓址跟简老太爷相邻。
简白从陵园回来后,睡了一觉,再醒是被电话吵醒的,惺忪睡眼,声音嘶哑,“喂。”
“是我,林城。”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如玉,“我在你家门口。”
简白倏地清醒了,赤脚站在窗边,往楼下看了一眼后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大院门口,“等我。”
她随手披了件外套,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她再一次觉得,从家到大院的距离真的太远了。
大院门口的临时车位上,停了辆路虎,林城靠在车门边上,两指间有一点猩红,,忽明忽暗。
简白停下来换了口气,继续小跑着过去,“林城。”
他闻声抬起头,掐灭烟头丢进烟桶里,信步朝她走来,“跑过来的?”
“嗯。”
“急什么,我在这又不走。”
“我想快点见到你。”
林城笑了声,捏着她有些消瘦的脸颊,另只手扶着她肩膀,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声音低低的,“辛苦了。”
“嗯。”她手推了推他胸膛,提醒他,“这里监控,全院通用的。”
“……”顿了顿,“去车里?”
“好。”
为了避嫌,林城还特意将车往外面开了些,停在路边,夜晚的凉风从车窗钻了进来,他问,“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简白靠着座椅,“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几点?”
“下午三点,我爸妈没时间,你送我去机场吧。”
“好。”他侧过身,撑在她身上,低头吻在她唇角,“我想你了。”
隔天下午。
林城来接简白去机场,站在大院门口等简白的时候,碰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简父,黑色的商务车在他面前停下,等后座车窗降了下来,他下意识挺直腰杆,正声道,“简伯父好。”
简父眼皮一抬,视线扫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让司机开车进了大院。
林城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摸不准简父的态度。
几分钟后,警卫室的小吴跑出来,递给他一张通行证,“林先生以后可以把凭着这张通行证把车开进来了。”
林城颠着手里薄薄一张纸,只觉得它压手里的重量没有它表面那么轻。
刚从家里出来的简白自然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简父,想到已经到门口的林城,她的脸色一沉再沉,小声道,“爸,我走了。”
坐在车里的简父看她一眼,交代道,“路上注意安全。”
“你和妈在家多注意身体。”她站在车外,“那我先走了。”
简父点点头,示意司机继续把车往前开,透过后视镜,他看见简白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简白一路战战兢兢,拖着行李箱走的飞快,到门口时,直接跑起来,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喘了口气道,“你碰上我爸了?”
“嗯。”
“打招呼了?”
林城想了下,点点头,“算是吧。”
“我爸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