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隐隐传来雷动。
阿离忽然就有些坐立不安,心中总觉得不得劲。
“西边是什么地方?”她打断了女子滔滔不绝的“教导”,突兀地问道。
女子微怔:“西面多是商户,怎么问这个……等等,将军今日出行,是不是又‘偶遇’城西那白家三小姐了?!”
阿离的脑袋上顿时冒出个大大的感叹号——女人果真是天生的侦探!
事关自家男人的时候,第六感简直超级准!
得到了想要的讯息,阿离顿时待不住了。
“你猜对了!我们的确遇到了那位白三小姐。”阿离‘吃惊’地说道,“白家三小姐说,她不做妾,要做也是做平妻,此刻大约正在与她父亲商议嫁娶之事呢。”
一本正经地张冠李戴。
女子果然像是被火烧了屁股,当即一蹦三尺:“什么?!你听错了吧?平妻?她也配做平妻?!”
“绝对没错,一个字都没错!”阿离举手发誓,“她就是这样说的。”
女子长长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顾不上阿离在边上听着,恨恨地咬住牙根,道:“这个贱蹄子!难怪故作矜持不愿被抬进来!居然还做这样的春秋大梦呢!”
阿离点头:“我们能离开将军府吗?不然先偷偷过去看看情况,怎么样?”
女子一副找到了知己的模样:“好!就说我二人结伴去买胭脂!走!”
阿离顺利跟着女子混出了将军府。
她可是骑狗的人,走过一条街之后,女子就连她的灰也吃不上了。
二哈难得被放出来撒个泼。它发现阿离半点也不想约束它,顿时兴奋得眼睛都直了,仰起脸对着天空来了一发狼嚎,然后横冲直撞,撒蹄子飞奔。
越跑越起劲,舌头都拖出老长了还死劲往前蹿。
阿离用双臂环住它的脖颈,脸贴着狗脸,有惊无险地从密织的人潮中穿过。
狗子时不时还故意犯贱,从人家小贩的摊子上面跃过去,引得满街惊叫连连。
于是阿离的身体除了上下颠簸之外,还忽左忽右,甩来荡去……
她发现西面传来的气息更加狂暴。
熟悉的狂暴。
云欲休在暴走?!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悄悄行事吗?难道他运气太差,直接就撞上神仆了?!
也不能怪阿离反应迟钝,毕竟她在经历的事情跟那种不可言说之事实在是没有半点关系,怎么也联想不到一块去。况且她也想不到,在云欲休眼里,女子酱酱酿酿的时候,感觉只是这般……蜻蜓点水?!毫不深入透彻?!
阿离控制着狗头,指挥它一路向西。
天空中一朵云也没有,雷声却越来越响,清澈通透的半空中,道道赤色闪电交错划过。
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这样明显的异相。
街道上行人如织,个个神色匆忙,随着呼吸,一团团各色云雾在身体上进进出出,只顾着筹谋盘算。
阿离草草看去,小商贩多是黄色的物欲之雾,大商人则多了绿色的权欲,黄与绿交织,隐隐透着蓝。女子多是红色的云雾,有些红与黄交织,透出浑浊的橙色。而身上裹满红雾的男子,个个脚步发虚,目光发直,一望便是那种掏空了身体的登徒子。
她看了一路,没有发现一个身上不裹着云雾的人。
欲都,名副其实。
西边的天幕上已挂满了赤色闪电。
偶尔有人抬头望上一眼,却很快就低下头,眼睛里只剩下和身边的云雾一样的色彩。
阿离脑海里浮起一个念头——原来举世皆醉唯我独醒的滋味竟是这样。若是一个不重欲的人出生在欲都,又不想随波逐流的话,恐怕只能一生孤寂。
西边,赤色已连成一片,能够在地面上照出影子了。
人群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嘿嘿,老天爷终于发怒了!好好劈死几个有钱的!把他们的家产分给我!”
“就是!有钱人死了也是活该!”
城西,正是聚集着商家富户。
离城西越来越近,二哈开始踌躇不前了。
阿离跳下狗背,拍了拍它的大脑袋,把它推向将军府的方向。
“回去吧!”
它摇摆着脑袋走上前,仔细嗅嗅她,“噗”一下喷了她满手鼻水,然后心满意足地撒蹄子跑了。
阿离心念一动,召出云欲休的黑色光剑拎在手上,大步跑向西边。
风更大了。
风中充斥着闪电清新暴躁的气息。
阿离刚跑出几步,忽然感觉到仿佛哪里不对——下一瞬间,她发现面前这条宽敞笔直的街道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