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门上车,往于家而去。
于星诚昨日已经面过君,得了几天假期,照理,他今日该在家的。
他确实在,正坐在书房阔大的书案后面,听到小厮在帘外报岑永春上门拜访的消息,随口道:“我这里有客,叫他等一会儿。”
小厮应声去了。
岑永春有些纳闷,他觉得他出门不算晚,不知谁还抢在了他头里,问小厮,小厮并不说,他没法,只好被引去花厅里暂时呆着喝茶。
于星诚不是托词,他的书房里确实有客。
外面重新安静下来,于星诚向着立在他书案侧边的高大青年微微一笑,声音压得低低地道:“镇海,到我面前也要修闭口禅吗?”
方寒霄回以一笑,眉朗目清,并没有停下取用纸笔的动作。
于星诚的笑意便又转为赞许了,他去年才做了四十岁的生辰,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虽则大半年的奔波在他身上也留下了辛劳的痕迹,但他看上去仍然有很好的风度,他的声音也低缓而沉厚。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你这样谨慎,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怕有的小天使被甜倒了不记得,我提醒一哈,之前方大曾经往南边送过一封信,要找御史搞潞王,把他的声势压一压。。
61、第61章
于星诚于宪台, 出身湖广诗礼大族, 经科考登庙堂, 先入翰林后转科道,如徐尚宣所说,一路走的都是最正统的文官路子。
不但正, 他还纯。
明面上,他不倾向于任何一藩, 于立储问题上没有任何私人立场,暗地里, 也是。
属于有时候会让皇帝头疼, 但大多数情况下会愿意用也放心用的那种忠纯笃实之臣。
不过, 这不表示他就是个没有立场的人。
纯臣眼里, 有嫡立嫡, 无嫡立长,过继,也应当遵循这个法理。
这是太/祖立国时定下的规矩, 也是儒家门生奉行的圣言。
于星诚没有把这个立场表露出来过, 他是个谨慎的人,并不喜欢在局势未明前,早早冲到皇帝面前去呐喊上谏。
知道他心中有此倾向的人,世上可能超不出一掌之数, 方寒霄是其中之一。
这不是因为方于两家连着拐弯亲——更正牌的姻亲徐大老爷与徐大太太于星诚都从未对他们暴露过。方寒霄会知道,是他个人的原因,他出走的那几年里, 在外地与于星诚有过巧遇。
于星诚作为右佥都御史,比左佥都御史的地位要低一点,他顶着个“右”字,意味着要常常出外差,巡抚各地。他去过的地方,不只有江南。
在那次巧遇并短暂的相处里,两人发现并确定了彼此相同的立场,从此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