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黑发的年轻人,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边,若有所思的望着手中的影符。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上着着黑白二色的长衫,虽是赤足且披头散发,但是却有一种随姓洒然的出尘气质。他就这么站在这里,但是却仿佛就是这方天地的中心,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他旋转一般,仅仅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眸,就足以让一头高约三丈的灰原妖熊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少主。”这名中年人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非常恭敬,没有任何身为强者的骄傲,在面对眼下这个年轻人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恭敬。
“黄叔,都说了,别这么称呼我了。”年轻人自嘲的笑了笑,“我不过是一个被家族放逐的人而已。”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少主。”中年人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里的坚定却是不容置疑,“当年若不是您母亲,也没有今天的我了。……所以,只要我还活着,您,就是我的少主。”
年轻人无奈且苦笑的摇了摇头。
对于这个执着的中年男子,他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虽然他有着属于他的骄傲与尊严,甚至就连他的父亲,也要对他客客气气的。但是他也有着属于他的原则与底线——在他被家族放逐的那一刻,这个甚至就连家族宗老都必须客气尊称他一声前辈的中年男子,却是二话不说就跟着他一起离开了,无论家族许出什么样的承诺与条件,都没有换来这位中年男子的一记正眼。
年轻人恶趣味的猜想着,如果早知道会这样,那么家族是否还会放逐他?
不过他知道,无论家族是否会放逐他,那个家族他却是已经再也呆不下去了。
他的离开,只是迟早的事。
不过正如在年轻人的眼里,中年男子非常的固执一般。在这个中年男子的眼里,这个年轻人也有着属于他的骄傲与原则,任何试图触摸他底线的人,都必须抱着必死的觉悟,哪怕是他的亲人。
他亲眼看着这个年轻人,是如何从无到有,从一个庶出到完全具备了和那些嫡子争夺继承权的转变。
在天渊黄家——这个拥有古老历史传承,且在世人眼里极其神秘的家族,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出,只要你可以证明你所具备的能力,那么你就可以争夺继承权。这也是这个古老的家族至今都没有被淘汰,而是依旧保持着极其旺盛的生命力和威慑力的原因,那些想要将这个家族挑落下马的宗派或者家族,在对这个家族发起战争之前,都必须好好的掂量一下,最终的结果是否可以取胜。
但是很不幸,天渊黄家从来就不会缺少天才——这个家族诞生各种天才的子孙的几率,足以让任何一个家族甚至是苦心搜索天元大陆所有有天赋的孩子的门派眼红。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天渊黄家的家主继承权,向来都是残酷且血腥的。
尤其是这一次,继承权的争夺显得格外的惨烈。
在所有被家族宗老确定拥有继承权争夺资格的年轻一辈里,居然出现了超过十位拥有天元大陆极其稀有的特殊天赋或者根骨,这在历代的家族继承权争夺之中,只出现过两次。
很明显,这被天渊黄家认为是一个新的机遇——或许在未来的千年乃更长的一段时间里,天渊黄家将迎来一个更辉煌的全盛时期。至少有这么多具有潜能的人,如果好好培育起来的话,恐怕将没有任何一个门派或者家族可以与之比拟——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一次的继承权争夺,就被天渊黄家里的人看成了一次磨练。
他们明确的禁止,出现任何死亡的案例——这在以往的继承权争夺里,完全不可能出现!
不过,任何家族子弟都知道,这所谓的“禁止宣言”,仅仅只是对那十来个具备了特殊天赋和根骨的弟子而言。至于其他参与继承权争夺的弟子,他们显然不可能受到这种条例的保护,那么唯一最好的明哲保身之法,就是退出争夺。
可是这个年轻人,却是义无反顾的继续争夺着。
中年男子知道,他并不稀罕那个什么狗屁的家主之名,他会参与争夺并且如此全力以赴,仅仅只是为了……给他的母亲正名。
这个生他、养他、教他的可怜女人,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她都未能进入家族的宗堂。
甚至于……他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伟大的女人,就在他的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对于家族继承人的争夺而言,这是一个警告。
这种手段,在天渊黄家并不少见,当然也不常见。通常这些继承权争夺者的母亲或者说其他亲人,都会受到很好的保护,也只有他的母亲,因为并不是其他修炼者世家的子女,只是一个凡民而已,所以她就成为了其他继承权争夺者用来给这个年轻人下马威的最好垫脚石。
这件事,成为了年轻人被家族放逐的导火索——如果不是他的缘故,中年人相信,恐怕年轻人就不是被放逐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