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2 / 2)

与权臣为邻 雾十 2747 字 16天前

倦勤的意思就是天子已经厌倦于政事的辛劳,准备退位啦。

此言一出,覆水难收。

“官家三思啊!”这回真是举朝震惊了,哪怕之前已经知道了神宗有这方面的打算,却没有想到他真的可以这么混不吝的说出来。

“朕就是思考的太多了才会头疼,你们还让朕思,是何居心?!”

群臣:“……”

“你们一个个是想逼死朕吗?!”

“臣等万万不敢。”众人这次都快把头磕到大殿的地板里去了。

但神宗还是选择了拂袖而去,聂太后也带着两个受惊的孩子跟着退了朝。

邵宰执还跪在地下,没有起来,对着神宗离去的背影泣血高喊:“请官家体恤大启,收回成命啊!”

神宗驻足,转身看向邵宰执,这个一辈子拘泥于礼的长辈如今已是丝毫礼仪都顾不上了,几乎字字带血。神宗已经心软,却还是只能握紧拳头,故作冷漠道:“你要朕体恤大启,那谁来体恤朕呢?邵叔,我真的不是当皇帝的料。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同意登基。”

说来讽刺,当初觉得神宗当不了皇帝的是这些人,如今不希望神宗退位的还是这些人。

寒冬腊月,邵宰执就跪在殿中,并没有起来,其他官员基本也陪着邵宰执跪了下去,坚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过也有人选择了起身,好比孙参政。

从一开始,孙参政就是支持神宗退位的,他回家之后写了一份赞美神宗此举才是真正的为天下着想的奏折,当天就送入了皇宫。

神宗退位,宰执跪请收回成命的朝堂之事,在当天就传遍了江左及附近的乡镇。大街小巷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这件事情,士子更是放下了轰轰烈烈的花魁选举,而就此事站队,进行了激烈的辩论。

以及,是的,花魁选举,最初就是由太学士子搞出来的活动。

一开始还不叫花魁,而是叫评花榜。一经推出,迅速成为时尚,各地竞相效仿,雍畿一年一度的评花榜甚至会引起全国乃至周边邻国的关注。当然,如今从雍畿到了江左也遵循了这个旧例,甚至大概是因为国家岌岌可危,人人都忧国忧民而不得志,于是更加热衷于醉生梦死。

选好场地,订好章程,评花榜已经就近在眼前,却因为神宗的退位风波而不得不暂停了。

谢介看着小报上的报道,伤心的又偷吃了一包房朝辞做的点心。他在家的这段日子,就指着外面的八卦活了,还偷偷下注压了一个苏州选送的美伎能赢。

现在全打了水漂,便宜了庄家,好恨!qaq

作者有话要说:  *最早的选花魁就起源于宋朝的太学生_(:3」∠)_这帮子读书人真的是太闲了。

第76章 第七十六份产业:

等谢介知道邵宰执长跪在大庆殿里的时候,邵宰执已经起来回家了。大长公主亲自进宫去劝的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几句耳语后,邵宰执就颤颤巍巍被大长公主扶了起来,并帮着把他身后的众臣都带走了。随后,大长公主就去找了神宗“促膝长谈”,很快福宁殿的上空就传来了神宗的惨叫声。

……至少外人是这么传的。

至于真相如何,谢介正在听他娘这个当事人口述。大长公主先是喝光了谢介刚刚放温了还没有来得及喝的蜜水,解了足够渴的后,才在儿子一脸委屈的小眼神里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进宫前先去了邵爷的府上,用邵爷的话把邵叔给劝走的。”

俗称:告家长。

这招被无数人用在了谢介身上,而作为被告的那个家长,大长公主深知这个告状的威力,这是哪怕孩子七老八十了也不会改变的权威。事实也证明了邵老国公在儿子心中确实很有分量,只让大长公主传了一句话,就把那么执着的邵宰执给召回了家。

“说的什么呀?”谢介想要学习学习,说不定能给他以后的人生增加一些经验。

“邵铁柱,你给老子滚回来!”大长公主买一赠一,不仅把邵老国公的话给儿子学了一遍,也连带着表情语气一起同步,顺便还有一般人绝对不可能知道的画外音解释,“邵铁柱就是邵叔的小名,邵执中这个大名是后来才起的。邵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天天铁柱、铁柱的这么叫他。”

“……还真是个朴实无华的小名呢。”谢介这回倒是没取笑邵宰执,因为他的小名也是这么的“朴实无华”,他娘也爱天天叫他小名。

所以说,太祖当年那一帮子兵痞到底什么审美?

***

与此同时的邵家。

邵老国公正坐在仿的魏晋时期的席榻上,与房朝辞对坐在棋盘前,听着专业的伶人抚琴奏乐,用融开的高山冰雪煮着阳羡茶,在清幽深深的庭院中,欣赏着冬日残阳的景色。明明是在点着炉子的室内,却因为有赏景而不得不全开的推拉门,两人都还是得披着滚毛边的大氅。

如果谢介在这里,一定会大大咧咧的问一句:“也不知道这样的附庸风雅到底值不值。”

可惜,谢介并不在。

而邵老国公和房朝辞的棋局才刚刚开始,房朝辞才陪着邵宰执在大庆殿里跪完,如今又来要邵老国公这里继续跪坐着下棋。说邵家父子和他没仇,都不太可能。

“老师,师兄回来了。”房朝辞执白,却没有着急下棋,而是想要提醒邵老国公,你儿子就站在咱们眼前的院子里呢。

邵宰执一身朝服,比他们还冻的就低头站在那里。

“回来就回来。”邵老国公仿佛十分痴迷眼前的棋局,专注下棋,面无表情,就是不去看儿子一眼,只是嘴上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让他站在那里醒醒脑子,挺好。”

过了一会儿,热茶好了,在优美的茶艺表演后被端到了邵老国公一人眼前。煎煮的恰到好处的茶色,在纹如兔毫的黑瓷中,显出了一种备受追捧的贵白,与御用贡品的龙团胜雪也基本没什么差别了。人人都知道邵老国公府上有煎茶妙法,却很少有人真的有那个荣幸尝道。

房朝辞无疑是个例外,自家老师府上的茶,不要说喝了,连方法他都知道。

但这一次,却也没有他的。

只有邵老国公一个人自饮自斟。

果然,老爷子连我也一起恼怒了。房朝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和他师兄一个跪坐在屋中,一个站立于院里,但其实他们的待遇是一样的,都在被老爷子惩罚。

“你知道用长江瞿塘中峡的水煎阳羡茶,有助于治疗疾病吗?”

在棋局下到一半的时候,邵老国公突然道。